过了一会,赌场“金骰子”的老板瘤腿杰克、妓院红灯笼的老钨红姐也先后出现,上演了类似的戏码。
“副队长大人,新来的小崽子们不懂事,往后可得多仰仗您照拂。“红灯笼”的大门,随时为您和您得力的手下们开着,最好的姑娘,最醇的酒,保管让兄弟们舒坦———"
雷纳德在这些场合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贪图享乐、利用职权与地下势力勾连牟利的“副队长”形象。
他对耗子强尼等人的态度带着明显的轻视和利用,言语间暗示着某种“合作”与“分成”,对新兵们则是一副“跟着我混有肉吃”的拉拢姿态。
新兵们大多出身寒微,何曾见过这等“豪爽”场面?
在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廉价酒精的持续冲击下,他们晕晕乎乎,脸颊红,眼神迷离。
看着雷纳德副队长一掷千金的派头,一种混杂着敬畏和盲目的崇拜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只觉得这位大人真是手眼通天,跟着他混似乎真的能搏出一片光明前程。
只有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雷纳德的做派,耗子强尼等人的刻意巴结,在他眼中清淅勾勒出血爪堡权力结构下的另一面。
领主林逸掌握大局,但具体事务似乎由鲁思·杰克和雷纳德分管,而雷纳德显然与地下势力纠缠不清,甚至可能背着领主搞些小动作。
这种“头领”与“副头领”之间潜在的矛盾和不和,正是他可以利用的缝隙。
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对雷纳德的评价又低了几分,警剔性也悄然放松了一丝。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
耗子强尼、腿杰克、红姐等人,借着轮番敬酒、攀谈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混入新兵堆里称兄道弟。
他们言语热络,看似随意地闲聊着家乡风物、个人喜好,甚至对城堡生活的憧憬。
在这看似亲密的交谈中,却夹杂着极其隐晦的试探轮到蛇时,耗子强尼拍着他的肩膀,喷着酒气:“看着面生得很啊?哪个晃来的?南边?
嗨,不打紧,以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家兄弟了。在血爪堡这地界儿,有啥麻烦,客气,尽管找哥哥我。雷纳德大人忙大事,咱们这些小事儿,哥哥替你兜着。”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味道,“不过老弟啊,哥哥提醒你一句,在城堡里当差,眼晴放亮点。鲁思队长那边规矩大得很,雷纳德大人这边嘛嘿嘿,只要你懂规矩,好处少不了!千万别站错了队!”
蛇心中了然,这正是他观察到的不和的印证。
他脸上堆起感激又有些徨恐的笑容,连连点头:“强尼哥说得太对了,小弟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的。以后全仰仗强尼哥和各位哥哥们提点,更要多谢雷纳德大人给口饭吃。”
在强尼转身的瞬间,他朝着雷纳德点了点头,没有错,对方身上的气味就是之前那个打探消息的游商。
这场迎新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新兵们大多被灌得配大醉,东倒西歪,象一滩滩烂泥,最后只能由几个还算清醒的卫兵连拖带拽地架回营房。
蛇也装作不胜酒力,脚步虚浮跟跎,眼神迷离,甚至故意撞了一下门框,发出一声含混的嘟囊。
他躺在床上,听着同屋新兵此起彼伏的鼾声,如同蛰伏的毒蛇,静静等待着时机的降临。
深夜,轮到蛇所在的小队值夜。
午夜换岗后,他被分配在靠近内堡局域的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巡逻。
当他完成一圈巡逻,回到营房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同袍的铺位都空着。
今天这个时间其馀都被临时抽调去协助处理一起发生在城外农庄的紧急事件一一据说是几头饥饿的冰原狼袭击了牲畜棚。
而他因为恰好有城堡内部的巡逻任务,所以被留了下来。
这短暂的“空窗期”,简直是天赐良机。
蛇迅速脱下显眼的卫兵号衣,换上一身从城堡洗衣房顺手牵羊来的普通仆役服装。
将头发揉乱,沾上一点灰尘,刻意偻起一点肩膀,瞬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疲惫的夜班仆役形象便出现了。
安妮的优先级相对靠后,清除她是为了抹去奥古斯特的污点,但并非今夜的首要任务。
他首先摸向城堡地下一层靠近储藏室的位置,那里是安妮炼金实验室的所在。
信道尽头,一扇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几缕幽绿色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硫磺的气味。
蛇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他抬手,用指关节在门上轻轻即击了三下,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