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广州开了春就开始热,尤其今天,日头正毒。
但城门口的气氛,比这天气还要燥热几分。
庆春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轿子,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句“本官让你走了吗”,身形微微一顿。
他转过身,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还有几分不耐烦。
“怎么着?”
庆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赵明羽,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赵大人还有何指教啊?莫非是想和本官再去喝两杯?”
周围的官员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位爷是杠上了。
一个是新来的封疆大吏,手握重兵,威名赫赫。
一个是地头蛇,皇亲国戚,根深蒂固。
这要是斗起来,那可就是神仙打架啊。
赵明羽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他没有理会庆春的调侃,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跪下。”
两个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赵明羽的嘴里吐出来,却象是一道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巡抚张兆栋等官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跪下?
强令让广州将军跪下若要较真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总督的职权和礼仪更大。
但人家怎么也是有爵位的。
庆春也愣了一下,随即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嘿!跪下?哈哈哈!”
庆春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赵明羽说道,“赵大人,你脑子是不是被这日头晒糊涂了?让本官跪下?你真当你破了金陵,老子就怕你?”
他一边笑,一边摆手,模样轻篾:
“得了吧,跟谁耍官威呢?”
庆春收起笑容,一脸嗤笑地看着赵明羽,“本官想着你是总督,才迎你一声赵大人”
“你是不听本总督的话是吧?”
赵明羽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很在意“听不听话”这点。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随着这句话落下,站在赵明羽身后的陆大山和赵二虎就动了。
“哗啦——”
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响起。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兵象是一群下山的猛虎,瞬间冲了上去,将庆春和他的轿子团团围住。
那些原本趾高气扬的戈什哈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门。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庆春的一个贴身下人见状,仗着主子的势,指着陆大山的鼻子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家大人,这可是辅国公的爵!你们敢”
“啪!”
一声脆响。
陆大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手就是一刀鞘抽了过去。
那下人惨叫一声,整个人象个陀螺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满嘴的牙都被打飞了,鲜血直流。
“啊?!”
周围的官员们被吓了一跳,他们还没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之间,如此冲突的!
这是要出事啊!
这是要出大事啊!
“赵大人!赵大人息怒啊!”
巡抚张兆栋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跑上来想要劝阻。
“站了!”
一名亲卫兵横过枪托,一把将张兆栋推了个趔趄。
“我家大帅有令!都站好了!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这亲卫兵杀气腾腾地吼道,眼神凶狠得象狼。
他们可不管什么顶子和爵位,只认赵明羽。
众官员被这股气势吓住了,一个个缩着脖子,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火药味,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炸开。
被围在中间的庆春,此时酒也醒了大半。
但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愤怒了。
他是谁?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汉人奴才在他面前撒野了?
“嘿!狗日的!反了天了你!”
庆春怒极反笑,指着赵明羽骂道,“赵明羽!你他妈想干什么?信不信老子一道折子递上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骂越起劲,那股子满清贵族的傲慢劲儿全都上来了:
“搞清楚!职权和礼仪上老子虽然比不上你!但老子来迎你就已经给足面子了!别他妈给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