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黝黝的石头突然舒展开露出四肢。
刺——
快刀划过脖颈,血洒长夜。
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一个个抱膝蜷缩的人!
太多了,从天而降,比暴烈的雨点还多。
喊杀声传至后方,诸葛瞻暗道一声“阴魂不散”,命人吹响号角,架弓搭箭,欲射杀这些妨碍挪船的混账,至于前去开路的部下死活,暂且管不了那么多。
左右有十五万人,这一批死了,还有下一批。
“对方要放弩箭,快入水!”混乱中,徐壮高声喊道。
当箭雨激射而出,在玉河里泡了四年的玉河寨民兵如一条条鱼儿,呼啦啦钻入水里,躲到了废船底下。
等一切风平浪静,诸葛瞻派出第二批挪船的兵丁。
然后天上又开始下石头雨,石头雨下完,躲在暗处的徐壮等人已经爬上废船,割断套在废船上的绳索,东江王的船拉了个寂寞。
“来人,下水,给我杀!”
一而再再而三,东江王也被惹恼,命水兵下水揪人。
只要对方再敢攀船,定叫其有来无回!
夜黑风高雨滂沱,火把的光照射范围有限,在东江王的人下水时,徐壮等人已经摸到废船紧靠的崖壁,顺着垂落的绳索攀缘至高处。
送第三波拉船兵丁归西的不是投石,而是一个个密封的大圆桶。
一人环抱的大圆桶里装着一半石头,还有一半毒液。
来来回回四五次,东江王火冒三丈,命人架起火炮往上无差别轰炸。
百丈崖壁,不仅断了徒手攀爬的心思,也是火炮难以企及的高度,东江王也知道此举除了虚张声势没什么实际作用,但他气不过。
“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赵修扯了扯徐林芃的斗笠,心情畅快。
“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动不了我们,我们也动不了他。”
徐林芃白了赵修一眼。
东江王的船队绵延十几里,在他们打击范围内的不过前十几艘船,他们也不可能下去与人家近身肉搏,只要天一亮,人家上了岸,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雨势越下越大,如黛远山跳出黑夜露出模糊的轮廓。
天,将亮。
“王爷,再耗下去,燕时快到了。”诸葛瞻低眉顺眼,再没了先前的底气。
本王不知道追兵将到,要你提醒?
东江王不满的斜睨一眼诸葛瞻,将手伸向雨中。
雨水冰凉刺骨,比雪还冷,东江王内心澄明,头脑空前清醒。
除非攻下两侧山峰,否则绝无可能行船通过,但这山峰靠近大江一面陡峭嶙峋,上去必然要绕远路,底下的兵对这一带都不熟悉,光探路只怕就要花去不少时间。
时间……
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另一条路,就是折返八十里以上,弃船上岸。
看这个架势,堵水路的人和燕时定然通过气儿,此时折返,十有八九,燕时已经率军埋伏在几个能上岸的地方守株待兔。
事到如今,弃车保帅,或可能争得一线生机。
“传令,后撤八十里登岸。”
……
双峡口大雨如故,往东八十里外的凤啼山却已是雨后初歇。
解决完东江王留下断后的十万人,燕时率军彻夜奔袭四日四夜,终于抵达凤啼山沿江地带。
“将军,西面山峰埋伏大队人马。”
斥候刚禀报完,就见与凤啼山遥遥相望的山头燃起一小股青色烽燧。
“不必管。”沿岸没有船只停泊,对方定然不是东江王,是谁不言而喻。
安排好作战策略,燕时登上峰顶,几个腾跃借力,爬上一块挑出崖壁的巨石。
徐林芃和赵修在双峡口,守在凤啼山的则是刘通。
探子来报身穿黑色军服甲胄的大股军队从东边赶到凤啼山,刘通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下,急忙看着人点燃青色烽燧,然后快速扑灭。
放完信号,他接下蓑衣斗笠。
“都先歇歇,吃点东西。”
因为不晓得东江王何时折回来,所以从昨夜到现在,他们没敢阖一下眼、喝一口水,眼下有燕二公子看着,当然先安慰一下五脏庙。
掏出怀里的冷饼子,嗅一嗅,咬一大口,升天的感觉不过如此。
“香,嗯,香香——”
突然,刘通停下狼吞虎咽的动作,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一眼下看一眼,装作不经意然后猝不及防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有没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看着咱们?”
被问话的兵丁从饼子里拔出脑袋,满面迷茫。
“没有啊。”
对面的凤啼山峰顶,燕时将千里眼揣进怀里,面色阴沉,好似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
凤啼山沿江,岸边平坦宽阔。
虽是冬天,翠绿水草和长青树木仍将沿岸点缀得生机勃勃。
临近傍晚,第一艘大船停靠在干枯的芦苇荡中,从中下来约莫三百个兵丁。
他们身穿深蓝色衣裳,套着暗红甲胄,下了船,游过芦苇荡,往里走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