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作用之下,成为挽留大军行进的强有力武器。
一些胡人喜欢在战马马鞍上的鞍头上,抑或是自己的武器上挂上些铜铃,在战刀上绑一条彩色绸带等等,反正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而汉人兵卒就几乎没有什么这样的习惯
啥?
甘宁?
那是少数。
大多数的汉人兵卒,看起来都象是一个模子里面浇筑出来的。青玄色的玄色札甲反射的冷光如同刀刃划过陶罐表面,犀利且蕴含着热血。
如果不考虑战争的残酷性,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极美的画面。
远处的山黛,近处的嫩草。
汉式的环首刀在刀鞘之中,随着战马的腾跃,规律的叩击。
羌人骨笛和箭囊的响镝在经过风口之时,似乎带着一种共振频率,发出轻快的低鸣。
传令兵背后的认旗,流苏在相互的纠缠,跳着属于它们自己的特有舞蹈。
左边的绛红战袍,将黄土地上晕染出一条连绵火线。
右边的靛青马衣,勾勒出充满了力量的运动形体。
马蹄扬起的尘柱在晨光中,宛如十二阶梯的金黄色台阶,随时可以登天而上。
兵卒的影子在塬顶拉长成为流动的音符,在奏响无声的乐章。
汉语军令在塬顶形成清淅声浪。
‘锋矢——转——’
羌语应和声在沟底化作模糊回声。
‘hodog——nuog——’
在这一个瞬间,雄壮的军队宛如在大地上行进的艺术,每个士兵都既是文明的载体,又是改变天地的力量,最终在潼关的禁沟之处,完成了对于关中三辅的测量,拜倒在大汉骠骑大将军的马前。
斐潜调集陇西马场的胡人兵马前来,也是为了终结大汉,尤其是在东汉末期这个胡汉矛盾尖锐的时代,试图通过军事改革探索民族融合的可能性。
姜冏作为陇西军事改革施行者,既要维护汉家制度,又要化解游牧民族的矛盾,确实也比较辛苦,遇到了不少问题。现在姜冏带着问题来了,斐潜自然就需要替姜冏指引出方向来。
这是作为领导者,必然要做的事情。
‘主公有些话’姜冏低着头,‘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斐潜笑着,递过去一碗热茶,‘慢慢喝,慢慢讲。’
斐潜喜欢喝茶多过于喝酒。
一些人喜欢喝酒,是因为他自己本人喜欢,而另外一些人喜欢喝酒,是因为他喜欢看在他的淫威之下,别人不得不喝酒
越是需要展现自己权柄威严的,往往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生怕别人看不起他。
斐潜自然不必如此,他请姜冏喝茶,只不过是姜冏来的时候,斐潜刚好在喝茶而已。
只不过,姜冏端着茶碗,摸着茶碗上透出温热来的雕纹,不由得想起了他当年初到陇右那个雪夜。
羌人喜欢喝酒,而且羌人头目也喜欢灌酒。
不管是灌自己的下属部众,还是灌类似于姜冏这样的刚到地方上的汉人官吏。
那个时候,董卓还没有进京,西羌还很强横,所以姜冏只能坐在次席。篝火晚宴的上头首位,坐得是羌人老酋长。
羊油滴在篝火上滋滋作响。
马奶酒一袋接着一袋送上来。
‘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干杯!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再来一碗!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有的酒,越喝越热,但是这种酒,越喝越冷。
积雪在松枝上摇晃,篝火也驱赶不了心中的寒意。
彼时姜冏他刚登入官场,不知深浅地问了句:‘诸位觉得汉家律法如何?’
满座哄笑震落松枝积雪。
羌人老酋长托着镶崁金银的骨碗冷笑:‘贵人可知草原规矩?狼崽们愿意跟着最强壮的头狼,可不是跟着刻在石头上的什么字’
回想起这一幕,姜冏的手微微有些颤斗。他低下头,将这些过往,以及之前的困惑,一一向斐潜和盘托出,并恳切的问道:‘主公,羌人畏威而不怀德,以律令压之,则胡畏而不知何畏,以仁德感之,则汉官离而不得长久虽有南匈奴为例,然羌人终究不同’
姜冏抬头看了斐潜一眼,然后再拜,‘羌人数目众多,部落分散,绝非南匈奴一部可比如无长久之策,属下怕是时过境迁,便是又如当初一般还望主公指点迷津,以定羌胡,庇佑陇西百年安平!’
听闻姜冏所言,斐潜微微示意,让姜冏喝茶,稍微平复一下。
南匈奴的心气,是被汉人活生生打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