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谁能更进一步。
夏侯献带着的百馀兵卒,也是知道如果骠骑军真的大举通过太谷关南下,他们也是守不住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早探明骠骑的动向,并且尽可能的拖延骠骑军的脚步,给后方更多的准备一时间。
正因为如此,要发现骠骑南下形迹,自然是越早越好。
想要早发现,当然不能坐在家里等。
而山道崎岖,蜿蜒狭隘,从清晨天刚蒙蒙亮走到日中当下,所有人都是走得人困马乏。
战马还是有那么四五匹的,原本也是属于夏侯氏的私产。
现在么,带着战马的那几人,也就是夏侯献的护卫部曲了。
随着夏侯献的人,一半是谯县子弟,一半是豫州人士。
谯县子弟也还好,毕竟知道曹氏夏侯氏倒下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完蛋了,所以就算是当下辛苦劳累,也是咬着牙跟在夏侯献身后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但是豫州的人么
便是有低低的劳骚声发出来了。
倒也不是豫州的人就是天生坏种,亦或是地图炮一打一大片,而是人性本来就是如此。
当有一个好的,运行正常的社会秩序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就不会展现出人性的恶来,并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就真善美,忠孝仁义就那么好用,而是大多数人都清楚,如果作恶,就会受到秩序的严惩。
人是怕痛的。
因为被火烧痛了,所以就不会无缘无故去摸火焰。
这是本能。
那么,如果相反呢?当有人作恶,并不会得到什么惩罚,甚至有时候作恶得到的好处明显大于惩罚的力度的时候
就象是偷盗十万钱,大汉法律可能判罚个十年劳役,然后贪官污吏搞了个上千万钱,事情被揭发出来之后就是个免职了事,对于百姓民众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影响?
法律应该是惩罚做错事的人,而不是一味的保护所谓的‘弱者’。
因为‘弱者’二字,其实也是相对的。
就象是曹军现在,相比较骠骑军,也是可以称之为‘弱者’,那么就应该是得到大汉律法的保护和倾斜么?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是现实往往是相反的。
就象是当下,豫州的这些兵卒下意识的嘀咕,也不是为了反抗夏侯献,或是要搞死大汉律法,而是人性的本能,他们觉得这样嘀咕劳骚,亦或是闹腾一二,便是可以在当下,或是下一次分配的时候,获取多一些的好处。
‘俺也算是老营的人了,要俺说啊,这仗打得也次毛了’
‘可不是怎滴,当年逞脸得很,现在呢?’
‘要守着这关口,爬来爬去算什么?’
‘俺们都是命苦,当兵吃粮,听命行事也是本分,可不能拿人当牲口使!’
‘这爬来爬去,腿肚子都细了!’
‘怎不能在山头头上立个哨?不就什么都看得见了么?’
‘天天爬这山,不老盖儿都废了’
这些抱怨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夏侯献能听得到。
夏侯献沉默着。
如果是在一年前,他就象是一个炮仗般,稍微有点火,腾一下就能炸起来,但是现在么,他却象是无形当中老了十几二十岁,变成了更加沉稳,沉默的人。
要让这些家伙信服,光靠嘴皮子没用,只是用钱财物品也是同样没用。
因为这些方法,他都试过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讲军法,讲家国大义,然后夏侯献发现,他讲归讲,这些家伙听归听。就象是夏侯献他自己之前叛逆的时候一毛一样,长辈说什么,他站着听,但是能不能听进去,讲了有没有用,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后来夏侯献他就开始不讲这些大道理,尝试着给这些家伙发钱发物资。然后夏侯献就发现,发的时候这些人笑嗬嗬的,每个人上来都给夏侯献说好话,拍胸脯,但是吃完用完一拉屎,便是重新回到老样子。
咋了,吃了喝了,有什么大不了?夏侯献若是不乐意,那么实在不行,就将拉出来的屎给还回去么!反正就剩这些了,爱要不要!
吃过亏的夏侯献,也就记住了教训,然后才想起之前家里面的长辈曾经教导过他的话
‘人,是要靠本事吃饭的,没本事,吃饭都不安稳!’
所以夏侯献带着小队前来,不仅是为了侦查敌情,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碰见一些骠骑的斥候小队,然后将自己在家族里面的武艺本事展现出来,才能镇住这些家伙。
夏侯献抬头,阳光刺眼。
忽然之间,一阵山岚飘荡而来,吹走了一些浮尘,带来一些凉爽。
队列之中的兵卒也是感受到了这山岚所带来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