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抱拳领命,眼中闪铄着兴奋的光芒。
张辽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下军垒,早有亲兵牵过他的坐骑。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朝着中军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河洛大营,中军帐。
闷热,简直能让人窒息。
帐帘高高卷起,试图捕捉一丝可怜的穿堂风,但涌进来的只有更加灼热的气浪和永不停歇的蝉鸣。
如果不知道有空调风扇这玩意,斐潜多半也会和其他的汉代人一样硬抗,但是现在么,斐潜老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想一些关于如何制造降温通风的设备
比如将水力水车改成涡旋风扇?
还是利用人力踩踏
亦或是被阿三神化的空瓶子降温法?
没有瓶子,但是有瓦罐啊
算了,算了。
斐潜将走神的思维,重新汇集到眼前巨大的河洛荆襄沙盘上。
不是说这些降温通风器械不好,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是在长安,或是已经战胜了山东,那么斐潜让工匠去做这些增加舒适度的器具,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是在军中。
这就象是大家都吃泡面度日,或是连泡面都没有,只有白水煮挂面的时候,忽然有人表示吃个瑞士卷当做点心充个饥
是不担心有人会唱饥你太美么?
还是完全不在乎?
斐潜不能不在乎,所以他只能忍着。
工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眼前的这个沙盘。
这个河洛荆襄的沙盘,占据了帐中大部分空间,上面精细地插满了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
襄阳城的位置,被几面代表曹军主力的黑色小旗围得密不透风,几面代表骠骑军的赤红色小旗在其外围艰难地钉着
飞狐堡,鬼哭隘上原先的赤色小旗,现在也歪斜着倒在一旁。
司马懿的军报到了。
斐潜站在沙盘前,对着帐门。
身上没有穿战甲,只是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色葛布深衣,前后背心处已被汗水浸透,颜色深了一大片。
袖子高高的卷起,露出同样被晒得黝黑的手臂。
庞统则是坐在沙盘一侧不远处的马扎上,在此刻的热浪之下,显得有些狼狈。
胖子怕天热。
庞统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粘在鬓角。
宽大的月白色细麻袍子前襟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被汗水打湿的内衬。
他面前一张矮几上,摊开着几卷厚厚的账簿和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木牍,旁边还放着一个黄铜算盘。他左手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发出清脆急促的‘劈啪’声,右手则执着一支沾满朱砂的细笔,在一份摊开的河内郡田亩清册上快速勾画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算盘这玩意,已经几乎成为了骠骑军谋士的标配。携带方便不说,也比算筹更容易记忆和计算。
随着脚步声传来,张辽带着一身尘土和热气,大步踏入帐内,抱拳沉声道:‘末将奉命前来!’
斐潜冲着身边的亲卫示意,‘给文远卸甲!再拿些浆水来!’
护卫上前,帮着张辽脱下皮甲。
张辽身上的皮甲和战袍周边,都是一圈圈的盐渍。
张辽谢过,然后也饮用了大半罐的浆水,打出了一个水嗝来,整个人顿时活泛了不少。
浆水其实不好喝。
斐潜虽然没有喝过后世的豆汁,但是想必觉得相差不多。
在这种天气下,就算是原本不酸的浆水,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也就开始发酵了。再煮,再发酵,然后就形成了浓厚的酸浆水。
但是确实是有一些防暑的作用
大概是这种发酵的乳酸或是其他的有机酸,以及电解质有助于酷暑之下的人体平衡。
平衡,这很重要,就象是眼前的战场。
平衡被打破了,就意味着要加大滚雪球了
嵩山一带,河内温县,都是滚雪球的开端,继续往什么方向滚落,还是调整速度,这就是斐潜当下需要做出的选择。
‘文远来看。’斐潜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穿透了帐内的燥热,‘荆襄南线最新军报刚到。’
斐潜指了指沙盘上荆北一带的旗帜变动,‘曹孟德出兵襄阳,坐镇督战曹子孝抵抗异常顽强’
‘廖元俭部前日出击,于樊城外围石头堡破曹军精锐,自身亦有些折损然曹子孝水陆压进,李曼成及时接应,退入筑阳诸葛孔明退至阴县又有徐公明派遣甘兴霸,试图袭扰襄阳侧翼,然遭曹军夹击,不知所终如今宛城被围,黄汉升兵寡难以坚守司马仲达中曹军之计,不仅未能撕破曹军阵线,反是丢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