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斐潜的做法,是在战斗之前,就通过演练,佯攻,然后经过大量的军校记录,将一些‘杂质’直接就在前线作战搏之前就剔除出去,然后或是安排不同的工种,或是调配进行后方使用
比如赵闳,也比如陈戊。
赵闳喜欢火炮。
有的羌人在火炮面前吓得五体投地,而赵闳则是恨不得晚上都躺在火炮边上睡觉。
当然最为关键的,不是睡觉,而是赵闳在没有弹道学,没有数学模型的知识支撑之下,仅凭自身的空间想象能力,就能调整火炮射角,弹药装量,然后使得火炮落点更为精准。
这是一种天赋。
如果斐潜没有发现,没有工匠军校统计上报,那么赵闳可能依旧拿着一把刀,在战场上和对手曹军兵卒面对面的砍杀。
那么赵闳这种类似于‘火炮精度加成的buff’,能起作用么?
同样的,也有陈戊。
让赵闳和陈戊,挥舞着刀枪到前线搏杀行不行?
也可以,但是无疑是一种浪费,就象是将金丝楠木塞进炉灶当中煮饭一样。
在斐潜之前,不,甚至是在封建王朝的绝大多数时间内,都没有‘人尽其才’的概念,而是只有‘人口众多’的自豪。
做这些事情,要花时间的
可是有人就不喜欢花时间,甚至是习惯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等类似的话语,充盈着封建王朝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拥堵了原本应该有机会施展才能的某些人的道路。
其实这句话隐含的本质,就是统治者把劳动者视为可以随意替换的工具!
工具,就不是人。
而这句话之所以能成为威胁劳动者的典型句式,其根基在于封建统治者,上至皇帝贵族,下至地主、官僚)拢断了几乎所有内核生存资源——土地、官职、晋升信道、甚至人身自由。
农民依附于地主的土地,读书人依附于科举制度和官僚体系,商人依附于官府的许可和庇护。
在资源高度拢断且稀缺的环境下,个体几乎没有议价能力和选择馀地。
‘你不干’意味着失去生存基础,而‘有的是人干’则残酷地展示了这种拢断带来的劳动力的买方市场优势。
个体不再被视为有尊严、有独特价值的存在,而仅仅是完成某项任务、填充某个位置的‘工具’,‘消耗品’。
在封建体系中,无论是底层的农民、工匠、士兵,还是中层的官吏,甚至高层的某些大臣,在更高一级的权力面前,都可能被视为可替换的零件。其个体的技能,忠诚,以及付出,在‘有的是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同时统治阶级也通过不断重复这种话语,系统有效地制造和维持恐惧与无力感,迫使普通的百姓民众屈服于现有秩序,压抑其反抗的意识
可是斐潜知道,正常的社会,是需要百花齐放的。
春秋战国时期的‘百花齐放’,造就出了传承千年的华夏文明。
西方工业革命时期,百花齐放了,大航海大殖民,各种思潮的涌动,而在辫子国内,依旧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最早展现出人类多样性的,是华夏,可是最早抿灭多样性的,也是华夏。
斐潜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投向了不知名的某处。
片刻之后,斐潜看了看庞统,又看了看张辽,‘时机已至。曹军如今多半已经习惯了其兵卒视炮停为喘息之机,其将领亦渐生懈迨轻慢之心’
张辽心领神会,眼中战意升腾,‘末将请命,率部为先锋,破曹军土垒!’
斐潜微微颔首,‘善。传令各部,依计划准备,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先破了土垒这层外壳!’
帅帐外,夜风渐起,吹动旌旗猎猎作响。
巩县的黎明,带着夏天难得的清冽寒意。
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层鱼肚白,将曹军土垒土墙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狰狞。
土垒后方的曹军兵卒大多还在简陋的窝棚里蜷缩着,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温暖。
值夜的哨兵抱着长矛,倚在冰冷的垛口后,眼皮沉重地打着架,嗬欠连天。
连续十馀日骠骑军雷声大雨点小的‘例行公事’,早已磨平了最初的惊悸,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本能反应’。
炮响,躲藏;炮停,探头。
周而复始,如同刻在骨子里的钟摆。
河水西岸,骠骑军阵地似乎依旧是一片沉寂。
没有往常拂晓前的喧哗整队,没有锅灶的炊烟,甚至连战马的嘶鸣都刻意压制了。
在曹军兵卒不以为意的沉寂之中,无数双眼睛在黎明前的微光中闪铄着锐利的光芒,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
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