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李姐……”
似呼唤又似呢喃的轻语声唤醒了易知北,随着周围蝉鸣声的入耳,易知北渐渐找回了知觉。
小周的遗体被挂在易知北头顶,正好遮住了一角阳光,风吹得它微微晃动。
脚脖子处湿湿得,是小周临死时的排泄物。“操!”易知北赶紧把脚挪走,还好只有尿,屎也不远,稍微一蹬腿就会蹭到。
身上带的符全被偷走了,手机倒离她不远,但是手机和手机离得很远,被砸稀碎。得,报警都费劲!
没法子了,开车去警察局报警吧!易知北半爬半跑地往外挪,刚挪出小树林子就发现车没了。
而这附近的空地本来应该是工地,此时却因为疫情完全烂尾了,烂尾意味着没人,没人就没出租车。
“我*你*!”易知北指天骂地,对着空无一人的空地疯狂输出,骂了好一会儿才走。
湿透的袜子真的很难受。明明都是混凝土,易知北却像踩在烂泥地一样,一脚深一脚深地,走了五公里才看见一辆正在行驶的大货车。
大货车也很给力,若不是她身手好,得从她脚面上压过去。
好在后面又来了一辆小型货车,这位司机发现了她。
“噫,妮儿,恁介嘛味儿啊(姑娘,你这是什么味儿啊)?”小型货车司机扇扇鼻子前的空气。
当然是尿浸着汗的味儿了,易知北心说。她本来想搭个顺风车,但看人家实在不顺路,况且她身上又骚又馊,司机也不是很想让她上车的样子。于是她口风一转,把坏了的手机拿出来:“师傅,您能把手机借给我报警吗?我被人打劫了,手机也给他摔坏了……”
“噫,枕科怜(真可怜)。”师傅非常同情她,“拿气扔吧(拿去用吧)。”
易知北拨打了报警电话,在电话里说明情况。
“吓求人(怪吓人的)。”这位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好心人,他接过手机说,“要不俺皮恁一会儿(要不我陪你一会儿)。”
易知北谢过司机师傅的好意:“不麻烦您了,警察说他们很快就来。”
司机这批货也挺着急的,看她确实没有害怕的意思就走了。
海市的治安一直还可以,杀人又抢劫是个大案子,警察来得非常快。
“就是你报的警?”一个年纪跟易知北差不多的警察拉开车门,刚下车就差点吐出来,“哕,这是什么味儿?”脚臭混合着尿骚味儿透过口罩钻进他的鼻腔。
易知北很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走得太远,鞋子又泡了……现在有点脱胶。”说着她把脚翘起来,给警察看她张了嘴的鞋。
这一翘让味道更加浓郁,如果不是因为训练有素,这位高低得吐她一脸。“好了,好了。”警察怕了她,“上车去给我们指认现场。”
易知北坐上警车。一位刚才没戴口罩的老警察,默默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车里的每个人都尽可能地离她远点。
一路无话,警车很快到了案发地。
“我的车原本停在这里。”易知北指着那片空地说,“现在没啦。”
“尸体在什么地方?”那个口罩戴得特别紧的老警察问。
易知北带着众警察往里走,“就挂在路灯上,被树挡……”易知北的话没说完,因为原本应该挂着小周尸体的位置,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些排泄物证明了小周遗体曾经存在的痕迹。
警察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觉得眼前这个散发出恶臭味的女人也许是在报假警。
“不对!”易知北大叫,“刚才还在的。”
还是老警察经验丰富:“小赵,给那人上班的地方打个电话。”
易知北从包里拿出那张宣传单,“这里有。”
小赵拨通海市念张私立医院前台的电话:“你好,请问你们那边有个姓周的……对对对,就是他,没什么,找他有点情况想了解。让他来接电话?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如果说刚才只是认为易知北报假警,那现在众警察就是觉得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了。
易知北咽下口水,顶着众人的灼灼目光,说:“但是我的手机真的坏了,车也不见了。”
“重新做个笔录吧。”那位老警察说,“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记得吗?”
易知北是孤儿,师父也早就死了。最后她报上了聂重的手机号码。
小赵打给聂重,让她去警察局接易知北。
这次聂重开了一辆蓝色玛莎。好马配好鞍,为了搭配玛莎,她还特意换了副宝蓝色边框的墨镜。
“哟!”聂重在车里等候多时了,“这是上哪远足去了?”
易知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嗨!这话说来老长了。”
“好了。”老警察打断她们,“该做的笔录都做了,有什么新情况会联系你们的。真的不用做身体检查吗?”
“不用不用。”易知北摆手,“我好的很,麻烦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嘛。”老警察客套道。
出了警察局易知北就把鞋袜全脱掉扔垃圾桶里了,聂重被熏得离她十米远。
“给我两张湿巾啊!”易知北说。
聂重把一整包湿巾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