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肯定是个没干过农活的。
德叔不好驳她的面子,只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事,敢想总是好的。”
这就是把江胥的话都当成她自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来的了。
德叔关照她,可其他佃户就没那么客气。倒也不是针对江胥,不过是明明白白地把话说出来了而已。
“姑娘啊,也不是我们不想试。可您这有没干过农活,上来指挥一通。我们要是真跟着改了,影响了明年的收
成可咋办?”
这男人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您是主人家的,顶天了就受顿罚。可我们这些佃户,可是要饿死人的啊。”
江胥听到这话,也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这些佃户可都是指望着这几亩地活命的,哪儿会随随便便听她一个小丫头的话,就把这地给她折腾呢。
江胥就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却被吴易奚的声音打断了。
吴易奚拿着那扇子,指了指江胥脚边的那片地。
“刚才胥儿说这片地不好长稻米,可是真的?”
主家少爷发话哪儿能不答?德叔就点了点头,顺带还把另一边的那亩地指给吴易奚看。
“旁边那亩也是一样的,往年收成都不太好。”
吴易奚稍作思索,就拍板定下。
“那这样,既然收成本来就不好,不妨把这两亩地交给胥儿,试试她说的那法子也好。”
德叔皱紧了眉头,地里的佃农也有些不满。
“这可不妥,地哪儿能这么糟践呢……”
德叔话没说完,就被吴易奚打断了。他倒是从来不会咄咄逼人,不过那些大道理也让人有些遭不住。
“这是我吴家的佃庄,地也是吴家的地。如果真出了事老夫人怪罪下来,我吴易奚担着。可如果胥儿这办法成了,好处那可是说不尽的。”
吴易奚伸出手去拍了拍德叔肩膀。
“再说,就是菜没种成,也还有玉米。总不至于颗粒无收。”
德叔就笑了笑,很是无奈。
“三少爷,我也不是不想试。我知道胥儿姑娘说的这法子有些道理,不过是出了事我们这些下人担待不起。既然您帮这个忙,我就做主把这两亩地拨出来,您跟胥儿姑娘先种着试试?”
说着,他就转头去看江胥,江胥点了点头。
“胥儿就谢过德叔了。”又一转眼,江胥眼底
带笑,冲吴易奚眨了眨眼。
“也谢过三少爷。”
吴易奚只摆了摆手。
这事解决,天色已经不早。
佃庄没有主人家的卧房,而两人要想赶回吴家,怕是要到半夜了。
不过正巧,这佃庄跟三房一个陪嫁庄子离得不远,吴易奚和江胥就辞别了德叔,准备去那庄子上过夜了。
要说睡一张床,江胥虽然说没法保持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但是好歹不会像在小镇上那会儿似得,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窗外月朗星稀,吴易奚和江胥同床共枕,姿态倒是都很放松。江胥那双通红的耳朵,借着夜色遮掩倒也瞧不出来,让她也能自在一些。
等到江胥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吴易奚轻声喊她。
“胥儿……?”
江胥迷迷糊糊,险些要与周公相会了。听到他喊,就应上一声,还跟奶猫似得不情不愿。
江胥自己倒是不知,但接着,她就听到吴易奚的轻笑,那男人放缓了声音,讲起了那位江胥没能谋面的生母。
“这庄子是我母亲陪嫁来的。她是官家出身,自小她就教我读书,习字,要我去考取功名。可惜了……”
这话没说完,吴易奚却是轻飘飘的避过了。像是有什么话并不想说。
“她可比一般的母亲要严苛的多。”
江胥听着,觉得那语气又是怀念又是寂寥。可她实在是睁不开眼,嘟嘟囔囔地问出一句。
“那少爷想她吗?”
也许是四周太过寂静,早春时节更是连声蝉鸣都没有。吴易奚竟然听清了江胥这声恐怕比蚊子哼哼还要低的问话。
吴易奚就笑了笑,注视着江胥的睡颜,轻声开口。
“自然是想的……我愧对母亲。”
江胥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倒是十分安分,连呼吸声都又轻又缓。
吴易奚跟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