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家住响水村。
十里八乡有名的穷地方。
村上人口加起来五百多户,几千人。
上了二十的光棍还有几百人,占了全村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左右。
这绝对算是贫穷代表了。
想在这年头打光棍,要不是家里穷的真揭不开锅。
稍微有口吃的,都不至于讨不到媳妇。
陈平四月一号这天,提着点五花肉就来了大姐家。
一般人都难搞到的肉票跟粮票,他大把。
都是厂子里发下来的。
大姐住的屋子还是个小土屋,里面格局特别简单,三个小房间一个堂屋。
“小平来啦!”
萧妈走出来接待,大姐跟大姐夫都不在。
两个小外甥女也没看到人。
“阿姨,我姐她们呢?”陈平问道。
“她们都去捉泥鳅啦!”
萧妈脸上笑呵呵的,上个月她这大儿子一家。
赚了二百多块,连带着她另外两个儿子都拉着赚了一些。
这可都是面前这位的功劳,能不客气着一点嘛!
“哦…这样啊。”
大姐不在,陈平一个人待在这也有些不自在。
又问了一下后,就去田沟里找她们。
幸亏这些日子都是出的大太阳,这田间小路走起来还是顺畅。
陈平跑了一阵就见到了他大姐。
几个人一块提着桶在抓泥鳅,都是大姐夫的两个弟弟。
在七七年的农村,除了生产队,想要搞个另外的赚钱活计那几乎不可能。
现在这捉泥鳅就能赚钱,倒是把萧家几兄弟给乐得不轻。
“大姐!”
陈瑶肚子又大了一些,这都快半年了。
还在这天天帮着到处跑,这大姐夫心也是挺大的。
“小平,你咋回来啦?”陈瑶朝他招手。
“回来看看啊。”
陈平瞅了一下:“还好抓吧?”
“还行哦!”
陈瑶提着桶给他看:“下午摸了两个多小时的成果,三四斤那还是有的。”
“那可以啊!”
效益还不错,陈平也没多问,他还想着喊大姐回家一起吃晚饭了。
大姐夫他们也是各抓各的,之前那两百多斤明显就是三兄弟一起的劳动成果。
陈平陪着他们一块,摸到四点多才回家。
萧妈早已经开始做饭,还切了一大块五花肉。
“小平啊,晚上在这吃饭啊。”
“我就来看看大姐,晚上肯定要回家吃的,阿姨你也不要麻烦了。”
陈平表示拒绝,这难得回来一趟不在家吃饭肯定不行。
大姐走路也不方便,他就打算一个人回家。
土屋外,又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庄稼汉。
衣服穿的破破烂烂,说话那个派头倒是挺足。
“哎呦,你们老萧家又吃肉啊!”
这庄稼汉在响水村可不简单,生产队的副队长。
平时没事就喜欢到处走走。
这老萧家以前也是穷得要死,上个月开始隔三差五的吃肉。
这才引起他注意。
“王叔,我小舅子来了!”
大姐夫萧平安上去递烟。
“别叫我叔。”
王德发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道:
“你们老萧家好样的啊,现在就天天抓泥鳅,地里的事都不管了,咋地,这是想脱离群众路线啊。”
“我说副队长,你这帽子盖得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萧妈拿着个锅铲也出来争辨。
“我怀疑你们在搞资本主义!”
王德发毫不示弱的道,这一家子的反常情况,他早看在眼里了。
其它人都还在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家隔三差五就能吃肉了。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萧家这样,那是典型的破坏集体性。
他也是苦于没有证据,要不然早通知公社那边来抓人了。
毕竟泥鳅都是拿去城里卖。
“你有啥证据说我们搞资本主义啊!”
萧妈压根不认,这帽子盖下来还得了。
王德发哼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们会死不承认,别让我抓到辫子。”
说着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陈平看得颇为无奈,这年代是这样的,农村都是讲究集体生产。
哪怕再穷,都没什么人敢突破那条线。
倒是萧妈,压根一点也不怕。
家里两个小外孙女吃不上饭,另外两儿子讨不到媳妇才是她最头疼的。
相比这个,村里的一些闲言闲语算得了啥。
这就是陈平担心树大招风的原因了。
大姐夫一个人干,事不大,拉着两个弟弟一起干。
再想不引起人注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姐,你们这没啥麻烦吧?”
陈平关心的拉过陈瑶来问。
“那有啥子麻烦哦!”
陈瑶气道:“这人经常来,说我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也不要担心,他反正抓不到把柄的。”
“话是这么说,但有个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