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看向了那一行字:“陈阶青和小毛绒绒去往天地营。”
平平无奇的一行字,却造成了如此大的动静,天地骇然
女子的手已断,握不住签子,便一挥袖,让它飞入陈阶青手中:“拿好。此签材质特异,沾惹了宿命契机,字迹消退后,仍有神庙神效,可拿去庇佑他人。”
陈阶青正想道谢,忽听得哗啦一声,她黑色斗篷下,哗啦啦一阵如同下雨,跌出来几百根一模一样的签子。
陈阶青:“……”
合着这签还是批发的。
“看什么?贵的不是签,是我的法术”,面对他带着一丝质疑的目光,那女子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悻悻笑了两声,蓦然衣袖一甩,将一人一熊卷入远方,“且去。”
一瞬过后,此地便寂静下来。
她在原地孑立了许久,脸上的神色也如旌霜雪濯洗,在一瞬间褪去。
那是一种亘古的荒凉。
命运在她面前,往昔与来日,犹如一本摊开的书,字字分明入骨。
然而,以天机之道破入至尊的人,这一生都只能顺应天命而行。
“你放心处江湖之远,我且为你守住庙堂之高”,幽幽的叹息萧瑟在风中,“只是,时不我待啊……”
另一边,小熊在天旋地转中,被甩得时上时下,迷迷糊糊的。
也就是这么一甩,让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位掌握三道预言的女至尊是谁。
绥国老国师。
她灭绥之后,大军驻扎离泱,为了对付那些暗流涌动,特意搜集了当年离泱朝廷的有关资料。
《名人传》第一条起始,就是这位老国师。
她死在南渡那一年,将至尊气运化为一只气运金凤,笼罩离泱城。
从此诸侯交战也好,高手比拼也好,均不可妄动离泱百姓。
这种行为乍一听非常可敬可佩,但背后的思路,是颇值得仔细考量的。
在南渡的第一年,离泱还未受到广泛认可,大量绥国百姓滞留旧都苍陵。
照常理而言,她即便兵解庇护百姓,也应当是庇护苍陵城,而非离泱城。
除非这位老国师从未来一角,看到了什么,知道离泱此地,日后将有干乎国运、决定生死的大战。
还没等小熊想个明白,忽觉身子一轻,居然毫无重量地飘荡在半空中。
小熊懵然抬头,便看见陈阶青就漂浮在她对面,也是神色茫然。
小熊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觉得很好玩,像一朵云一样东飘西走,陈阶青不得不伸手拽住小熊,以免小熊从敞开的军帐顶上直接飞出去。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啊?”小熊玩够了,就跑到他肩上躺平。
陈阶青一手握着旗杆,维持着平衡,头顶长风浩荡,旌纛猎猎招展:“根据那行字所说,应当是天地营。”
下方,是一处极为森寒千仞的军帐。
透过窗户往外看,整座大营铁衣光耀,军容整饬,无数士兵来来往往,马匹迁徙搬运资粮,竟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一名青年将军负长弓,披晚霞,疾步走入帐内。
他外形极为冷酷,薄唇紧合,如刀锋入鞘,站在案前的姿态亦是杀气极重,仿佛那层盔甲,连同上面濯不去的暗血痕,已然焊死在他身上,将整个人打造裹成一把利刃。
“是「人屠」祁连象将军”,陈阶青心头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兰亭小熊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
祁连象动辄屠城灭国,在后世可是臭名昭著,打仗杀敌也就罢了,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岂是勇者所为??
“好想打死他”,小熊咬牙切齿地说。
陈阶青也道:“抗姜的数支义兵中,唯有他声名最差,可见绝非空穴来风。”
只见帐外一名守卫入内禀告:“有两名身手高超的义士来投。”
祁连象问:“有多高超?”
那守卫脸上顿时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一丝尴尬:“我等一齐拥上,并非其一合之敌。”
兰亭小熊顿时来了兴趣,扯着陈阶青飘下去,欲要看一看来人是何方神圣。
下一秒,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灵魂,团成一个球,往下一扔,径直塞进了下方的一具身体了。
“……”
不知为何,小熊觉得那只手好像趁机撸了撸她的毛。
等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操练场中,被一群人围着欢呼,声音如海啸般此起彼伏:“我天地营得二位猛士,定能保家卫国,灭杀姜贼!”
一瞬间,她震惊极了。
谢兰亭十分生涩地活动了一下四肢,发觉这具身体大概是初入天圣境的水平,已算得上一方高手。
她一抬眼,望向对面同样和她一样被围在中间的人:“你……”
陈阶青顶着一张军营炊事班标配的大饼脸,欲言又止:“我……”
饶是他历经风浪,此刻也是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小熊,却抓了个空,这才恍然意识到,小熊已经变成人了。
他有些茫然,一时皱眉未语。
谢兰亭看到他这般神情,忽然意识到,平日再怎样独当一面,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