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杯。”
“开什么玩笑”,桓听拒绝得很干脆,“人心情低落的时候不可喝酒,否则只会越喝越难过。来,这才是你的。”
他拿出了一包五颜六色的小熊软糖,一一倒出来,摆在陈阶青掌心:“看,这是抱着烤鸡啃的小熊,这是呼呼大睡的小熊,这个呢,则是生气时只给别人看后脑勺的小熊。”
兰亭小熊听到自己忽然被点名,百忙之中,从玩具堆里探出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又飞快转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和小熊软糖看起来一模一样。
陈阶青:“…...”
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和手心这群小熊对视了半晌,嘴角忍不住一抽:“只有小朋友才吃这个。”
桓听却振振有词道:“你身为小朋友的时候又没吃过,所以我现在帮你补上。”
陈阶青神情微顿,许久,将一颗小熊软糖捏起来吃掉。
“是甜的”,过了一会,他道,“……谢谢。”
“不客气”,桓听随意地摆了摆手,“现在你感觉好点没,可以说说了吗。”
陈阶青站在风里,眸光微微有些游移:“我只是在想,我的父母都是那么好的人,如果他当初活得久一些……”
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他一路流浪奔走,跌跌撞撞地飘零,并非没有过怨恨和委屈,只是因为身后空无一人,即便倒下,也会飞快地爬起来,满身伤痕的向前走,不再停留。
“逝水难追”,最终,他只是这样简短地说。
但桓听忽而抓住他的手,扬眉笑道:“哎,别那么消沉。我有一个好主意,虽然我当不了你爹,但我可以当你的小哥哥,从此我家就是你家,怎么样?”
陈阶青:“……”
朋友,我才认识你几日,你就想骗我喊你一声“小哥哥”?
他冷漠无情地抽出手:“你想得倒美。”
再说另一边,那位老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对绥国固然一片丹心,也为百姓做实事,但可不想祁连象那般愚忠,暗地里结党营私、勾结武将、谋取权利、飞扬跋扈之类的事,一件都没少做,绝非老皇帝能轻易拿捏住的角色。
老臣已经决定,即便不赶其下台,也不能让老皇帝好过。
回家后,当即就把他那个小圈子里的人聚集起来,将今日所见所闻一说,特别叮嘱他们要保守秘密。
于是,他的朋友左少保离开后,又回家将此事同夫人一讲,夫人执掌中匮时,又与三十八房小妾闲谈提起,三十八房小妾又在出门选购钗簪时,将此事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又在给流浪黄狗喂食时,无意中提到了几句……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到第二日,此事已经苍陵城上下无人不知。
陈阶青:“……”
毛绒小熊:“……”
桓听:“……”
他们隐藏行迹,出来吃早饭,只听那卖馄饨的老人一边擀面皮,一边高谈阔论:“这位陈阶青殿下被迫离开宫廷在外流落,风里来雨里去,定是受了很多苦,方才保得一条性命。唉,虎毒尚且不食子,从子怎么说也算半个儿子了,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日昭昭啊。要我说,指不定先皇之死也是不明不白……”
陈阶青吃早饭的功夫,已听见十七八种关于他父皇死因的猜测,什么被老皇帝勒死、毒死、拿石头砸死、活埋而死活活饿死。
如是种种,一桩比一桩吓人,大理寺刑罚官听了都甘拜下风。
被派去巡查的卫士并不抓人,反而摸出一把瓜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差上一句。
绥国开国有祖制,不以言论获罪。
何况,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便是想抓主谋也抓不到。
苍陵人民素来如此行事,不仅想说什么说什么,更是整个仙洲最喜欢连名上书的群体。
祁连象的事还未解决,他们又开始上书请愿,要求皇帝册封陈阶青。
更有许多世家对老皇帝的执政不满已久,闻风而动,准备谋划扶陈阶青上位,将老皇帝变成绥国特产。
众所周知,绥国最大的特产就是太上皇。
被儿子/孙子/弟弟/侄子逼退位,请去颐养天年,最后在深宫死得不明不白的那种。
老皇帝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如果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还可以把人都杀光,如今全苍陵都知道,他总不能屠城吧。
于是,在三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老皇帝登台祭天,正式册封陈阶青为淮王,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苍陵百姓欢欣鼓舞,走上街头庆祝,由于气氛太过热烈,就连祁连象的斑泪竹刑都被迫推迟数日。
此日,陈阶青与老大臣手谈,提起祁连象一事。
“殿下棋力高超,远出同辈”,老臣赞了一句,“只是祁连象若归来,天地营还归属殿下吗?”
陈阶青淡淡道:“我掌管军队,不依靠将军头衔,靠的是陈阶青这个人。”
老臣仍是眉头紧皱:“殿下有此自信虽好,但祁连象一介寒士,为人恶毒至极,却不可不防。”
陈阶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