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小熊已经黑乎乎一团,毛毛上都飘着焦炭,看起来很是凄惨。
可恶,好痛。
饲养员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需要他们的时候忽然掉链子,小熊生气地捏紧了拳头,决定回家后要给予他们最严厉的制裁。
“看,孤就说它什么都不懂,是一个蠢物”,三皇子神色傲慢地说,“好了,拿给孤。”
原本练闻莺已经打算放过小熊,但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又觉得不对,于是直接将小熊拎着脖子提起,淡淡道:“我带走了。”
三皇子微微皱眉,竟是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犹豫。
兰亭小熊可以看出,他这丝犹豫并非针对自己本身,而是因为以为自己是这个种魂境中所诞生的东西。
但也仅仅瞬息后,三皇子便冷冷道:“自便。”
就这样,小熊坐在灯架上,不停地挪动位置,努力不让烈火烫到屁股,一路颠簸,被带回了姜军营中。
练闻莺注意到,小熊离开种魂境中,便在常人眼里不可见了。
她不知这是因为穿越时空,只是认定,种魂境中诞生之物只有灵魂,不能显形于外界,对小熊的身份没有了疑义,暂时松懈下防备。
小熊得到了一些硬邦邦的军粮和清水填饱肚子,还有一块稻草搭出来的小窝。
“虽然难吃,但还是要努力做一只快乐的小熊”,小熊握起拳头勉励自己。
她想起三皇子约定的下月一三日,已经很接近了,有点担心,准备四处溜达打听一下情况。
姜国前线离苍陵有千万里之遥,小熊觉得,依靠自己的小短腿,就是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到家。
饲养员们可一定要发现不对,早点把她接回去呀。
另一边,被小熊念念叨叨、寄予厚望的桓听,正在赶回苍陵城。
他在关押着祁连象的死囚牢中,发现了陈阶青。
原来年关将近,见满城都在普天同庆,陈阶青不忍让这位将军拼尽全力保护山河人间,却独独被人间热闹所遗弃,就带了一些酒菜,独自前去见他。
旬日不见,陈阶青发现他脸色似乎好转很多:“祁将军,看来上次留下的灵药很管用。”
祁连象默然不语。
陈阶青也已习惯他的冷峻寡言,整理出一块干净地方,摆上桌子和食物。
他抬手为祁连象斟了一杯酒:“祁将军,请。”
祁连象接过这杯酒,手指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在交错的刹那,他忽然一把攥住陈阶青手腕,竭力挪动指尖,想要写下什么,但下一刻,眸中那些挣扎的神光却又很快消泯下去,恢复了平淡。
“将军?”陈阶青微微带着一丝疑惑问。
祁连象四平八稳道:“见殿下来此,心潮难抑。喝酒,同饮。”
陈阶青欣然举杯:“好。”
他分享了一些近日发生的事,譬如,“殷家出天子”的传言,近来不知为何愈演愈烈,而他这个生母是殷家人、完全符合这个标准的人,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祁连象道:“殿下气吞山河,涵括四海,必能成伟业。”
陈阶青倚着窗道:“时来天地皆同力,七分人力,三分还需天运成全。我新年当去拜一拜神。”
祁连象问:“不知殿下打算请哪一位?”
陈阶青本想说一个神明的名字。
但一转瞬,却想起很久之前在一处古庙中,桓听坐在房梁上,神色淡淡且倨傲地说,“你拜神不如拜我。”
于是他随口道:“等我回去问问我朋友。”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饮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陈阶青这个人本不擅酒力,而且也没有很多练习的机会,平日都是在桓听的逼迫下喝晚安牛奶的。
于是,当桓听赶到的时候,便发现少年殿下有点醉眼迷离,握着一只杯盏,缓慢地凝视着杯面上自己的倒影。
听见他来,便抬起头,对他十分粲然地笑了一下。
“别动!”桓听高声道,夺过杯盏,立刻开始了检查。
“怎么了?”陈阶青迷惑地眨眨眼,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乖。
桓听将酒杯反复检查了两遍,又测试他的灵脉,甚至连祁连象的灵脉也研究了一遍,均未发现什么问题。
难道说,那位老仆松风只是在诈他,其实并未将恶念蛊放在此处?
或许,他想到一个可能,松风将恶念蛊放在了老皇帝身上,逼迫他速死。
不过老皇帝是死是活,桓听并不关心,他只在乎自己的二位朋友。
眼看没有问题,陈阶青又拿出了酒杯,与祁连象对酌起来。
三杯两盏后,气氛正好,桓听也取了一杯清酒,坐在旁边闲闲啜饮。
祁连象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郁坚毅,在某一刻,忽然道:“我于此间消息闭塞,度日如永年。殿下可否留下一物,为我留作念想,致使时光不那么难捱。”
陈阶青一怔。
转头见死囚牢中黯淡无光,唯有他带来的灯火在微微摇曳,等他走了,这里又会恢复为一片死沉沉的枯寂。
他并没有太多意义非凡的随身之物,本有两颗来自母妃的金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