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二字,便囚住了她的所有可能,让她不得不一直面对这样的处境。在宫中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行差踏错。 只是……沈照沉眸,她从来也没有为三皇子引荐过谁。甚至自从春山围场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魏子都了。所以,到底是谁在造她的谣! “多谢总管提点,昭懿感激不尽。” “长公主客气。” 吴总管看着沉眸的沈照,在心中兀自叹口气,躬身离去。 阴雨天,天气很暗。沈照绕过偏殿的声声繁华,直接去了书房。 她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 推开书房沉重的朱漆雕花木门,屋里面也很暗,没有点灯,四下一片可怕的寂静。沈照跪坐在坐塌旁的毡毯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整个人陷入到深深的无力之中。 她不知道事态为何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些年一直苦心经营的、一直赖以生存的,不过就是天圣帝的信任罢了,这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可是一旦她连这些都没有了,那她应该怎么做,她此刻还能够依靠谁。 书房门口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 沈照还以为是宿雨和朝烟,可当她抬眸看去,不料却是许久未见的秦落蘅。 “殿下果然在里面。”秦落蘅笑着走了进来。 沈照皱眉,自上次两人撕破脸之后,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秦落蘅了。直觉告诉她,这人今日来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秦落蘅走上前来,迎着沈照探究的目光,颇为不紧不慢地点亮了书房中的灯盏。 然后,看向沈照,喃喃道:“少了一个。” 沈照不解,皱眉道:“你说什么?” 秦落蘅不答,反倒似乎很有兴致地欣赏着沈照此刻的惨状。一身华服的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蜷伏在阴暗的书房的角落里,满腹的委屈却不知道向谁去倾诉。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猫,在黑暗中被人敲了一下头,正探头探脑警惕地盯着四周,试图寻找凶手。 良久,秦落蘅轻笑一声:“长公主好像变了不少。” 末了,又道:“看着您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更想欺负您了怎么办?” 沈照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秦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秦落蘅收起玩笑的口吻,看向沈照,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人人都说我配不上魏子都,人人都觉得我嫁给他是在高攀。我在宫里宫外受了那么多的刁难,不都是因为他吗?可魏子都呢,他除了在我面前花言巧语,他什么都不会。魏子都让我不开心了,我不想选他了。” “那日在春山围场,还有在御花园。”秦落蘅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谢濯那样护着你,我很不高兴。因为那一份维护,本该是属于我的。” 末了,她凑到沈照耳边低声道:“重活一世,这次,我要选谢濯。” 沈照闻言蓦然睁大了眼睛:重活一世?莫非她…… 了解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一切似乎都早已经有迹可循。这一世明明是五公主推她入水,与沈照没有半分关系,可秦落蘅却偏偏死咬着沈照不放。 是话本也好,亦或是前世也罢,反正秦落蘅也拥有和沈照一样的记忆! “时间不早了,落蘅先告退了。”看着沈照呆若木鸡的样子,秦落蘅勾起了唇角。 秦落蘅转身要走,沈照却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眼含怒意地望着对方:“是你!” 沈照在宫中并未树敌,也向来以老好人著称。况且那些流言虽然波及范围比较广,但实际的直接受害者就只有她一人。谁会造这样的谣来重伤一位没有什么实权的长公主呢? 看着眼前人幸灾乐祸的嘴脸,沈照觉得答案昭然若揭。 两人正撕扯着,沈照却突然听见书房外传来谢濯的声音:“宴席已经散了吗?阿照在书房?” 秦落蘅的手挣脱不掉,抬眸看向沈照:“纵然已经是前世了,可是那样的感情做不了假。我知道你也喜欢谢濯,可是我和谢濯才是命中注定的情缘,就算你贵为长公主又怎样?你敢跟我赌吗?” “谢濯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希望长公主殿下能够识趣一点儿。” 沈照闻言,心中虽然不愿,却还是缓缓地放开了钳制住秦落蘅的手,或许她心中还是存有些许侥幸,想要跟这位话本女主赌一赌。 “落蘅今日便要从宫中回秦府,只是又恰逢雨天,不知可否搭乘世子的马车?” 沈照侧耳听去,只听见门外的谢濯爽快答应道:“当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