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听闻先帝为探查民间乱党踪迹而设立皇城司,其中培育了一批能力出众、忠心耿耿的暗卫,时人称之为“天子鹰犬”,其首领称为“指挥使”。那些人身份高位阶重,又受天子信赖,个个手腕强硬、心狠手辣,在处理乱党之时,秉承宁可错杀不可误放的原则。一时间皇城司中冤案酷刑不断,充满了腐朽与死气,令举国臣民闻之色变,时间久了更是引起了不小的民愤。 幸好先帝于晚年垂暮之际幡然醒悟,在轮台颁布罪己诏之后,才正式停用了这个机构。而如今天圣帝登基不过短短五年,竟然又重新启用了皇城司。 沈照回想起之前,谢濯是总是玩笑说魏子都一介武夫,还说军营里舞刀弄枪实在不雅。如今他自己倒是敢主动请缨去皇城司任职了,那皇城司是个怎样腌臜的地方他难道不知吗?那里岂是他一个打小锦衣玉食、矜贵无比的侯府世子该待的地方。 紫衣侯和侯夫人竟然也不加劝阻。 ………… 二公主今日本来就借着去城外香积寺为皇后祈福的由头才出宫来的,岂料一见沈照,满腹的牢骚话语倾泻出来,竟然忘了时辰。 反正已经耽误了上午进香的时辰,二公主索性就在平秦王府和沈照一起用了午饭,顺便拉着她下午一起去寺中上香祈福。 沈照既无事,便也没有推拒。 吃过午饭,两人乘坐着马车从平秦王府往城外的香积寺中驶去。 途中经过闹市,沈照闻见一缕熟悉的香味从马车帘子外传来,沈照掀起帘子,便看见不远处熟悉的陈记糕点。 沈照突发馋疾,命朝烟下去买了一大堆色香俱全的吃食之后,马车才继续赶路。 时至下午,香积寺中香客仍然不减。两人穿过烟火缭绕的曲折回廊,才看到了宝相庄严的大雄宝殿。 沈照随着二公主一起添了香火钱,然后焚香祭拜。 她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抬头仰视着眉目慈悲的佛祖,想许的愿委实有些多。但是仔细想想,言而总之还是希望平秦王府的祸乱能够早日结束,自己也能得偿所愿,离宫开府,获得自由。 许完愿,沈照虔诚地给佛祖磕了个头,回头看见二公主手中捧着香,口中还不断地念念有词。 沈照失笑,这孩子是到底许了多少愿啊,佛祖倒是听得过来吗? 无奈,沈照起身后退了几步,由着后面地香客上前来叩拜,她自己则退到香客较少的右墙边等着她。 这一等,不料竟却看到两个颇为熟悉的人从殿门口走进来。 走在前面,紫衣华服,气质雍容的正是紫衣侯夫人谢清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那人,便是许久不见的谢濯。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谢濯,沈照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照也是此时才终于明白,上午二公主所说的谢濯与平日大不相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谢濯今日一袭玄衣,衣摆有金线描摹出的大片卷云纹路,透露出极致的矜贵优雅。只是气质冷硬,一双幽深的眸子望向前方时,其间似有经年不化的积雪,在其目光所及之处均酝酿出丝丝冷意。他唇角虽微微勾起,却明显透露出几分嘲弄之色。 这衣着和神态,与平时不能说相差甚远,只能说毫不相干。 二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六目相对,彼此均是一愣。 良久,还是谢清然上前一步,唇角孕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长公主殿下竟也在此处。” 沈照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夫人。” 谢清然虚虚地握住沈照的手,目光浅浅地落在她的身上。 对方一袭碧霞色浮光锦裙,长发迤逦,用玉簪珠翠挽了髻,妆容不盛,却颇有楚楚动人的韵味。 谢清然暗叹,便是她心中有气想挑剔她的错处也无法,果然是好看又端庄知礼,要不然怎么将他这不争气的儿子给迷得七荤八素的呢。 这时听了两人谈话很久的谢濯,将目光投在沈照身后的壁画上,顿了顿,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蕴出几丝讥诮之意,目光紧紧锁住沈照,状似无意地缓缓开口道:“求子?” “什么?”沈照顺着对方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却看见自己身后的墙壁上,赫然贴着一副栩栩如生的送子观音描金画像。 并且上书八个大字:送子观音,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