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是顶顶有名的客栈。 随从在另外一辆马车,车夫在外驱赶,车内只有沈既白和陆望舒二人。 二人客套一番皆是无言。 沈既白瞥了陆望舒一眼。 陆望舒低垂着眸子,朱唇轻起,看不出情绪。 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既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在念佛经。 原先沈既白最看不惯她礼佛的模样,现如今竟觉得家不复在能有信仰依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路无人,寂静无声,沈既白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扑通——”一声,马车失控。 沈既白撩起车帘,寒风吹入。 马车夫栽落,车厢旁仍有些许血迹。 沈既白拉住一把缰绳控制住,却被蒙面黑衣人暗袭。 长剑并未出鞘上前阻拦。 黑衣人短刀向前,却刀刀不致命。 短刀长剑,刀光剑影。 沈既白一手控制马车,一手拿剑阻挡,心里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印证他这种预感,黑衣人趁其不备一朝腾起,直奔车厢。 车厢内陆望舒一只手拿佛珠,另一只手拿暗器。 阿爹一辈子为国为民,却被奸臣陷害,沦落至此。 满门抄斩,大火灭迹。 至此那人却仍要她性命。 想到那场大雪熄不灭的大火,陆望舒几乎克制不住杀意。 暗器还未出,沈既白先一步赶到。 陆望舒眼里的悲伤仍未散尽,沈既白只当她怕。 沈既白不欲在她面前杀生,以守代攻,辗转多时抓住时机,一脚踢出车厢。 长剑出鞘抵在蒙面人脖颈处。 佛珠落入车厢发出轻微声响,沈既白一时走神让蒙面人有了可乘之机。 待回过神来,蒙面人早没了踪影。 沈既白返回便见陆望舒眼眶有泪,将落不落,佛珠落地,身形微颤。 陆望舒生的白,似是天气寒冷,两颊微红,不知道有没有哭过眼眶发红,很是惹人怜。 他俯身捡起佛珠,佛珠仍有余温,沈既白递到陆望舒手中。 指尖不小心触碰,陆望舒指尖微凉,手掌轻颤。 陆望舒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角,“王爷,我怕。”声音微颤,惹人怜。 两相对视,沈既白帮她系紧白狐裘,“莫怕,此后本王护你周全。” 芊芊玉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陆望舒搂紧白狐裘轻声细语道谢:“多谢王爷。” 车夫已死,沈既白仅穿一席单衣控制车马。 她方才明明见蒙面人身上也有一道青龙纹身。 那人辗转多时,仍要取她性命。 陆望舒眼神暗了暗,眼眶微红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眼里晦涩不明,与先前判若两人。 人人都知八王爷虽是陛下胞弟却不受陛下待见,却忘了不论如何他都是王室人人仰仗,是陆望舒这个罪臣之女所不能比的。 只许沈既白利用她,不许她利用? 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沈既白淡薄的背影,红唇轻勾。 此后她会将沈既白铸成她的剑,为她所用。 马蹄声响,践踏雪地,不多时便到了水云间。 一楼吃酒,二楼住宿。 人虽称不上满,却也不少。 侍卫早早侯在门口,待沈既白到了赶忙上前迎接。 陆望舒自知该回避,解开白狐裘的系绳,婉言提出:“天气渐冷,王爷切莫着了风寒。雪势渐大,望舒就先回房了。” 沈既白知晓侍卫定有事禀报,“今日之事让陆小姐受惊了,是沈某过失,陆小姐好生休息,此后断不会发生此事。” 他强硬的按住白狐裘,拂去上面的一层雪,“陆小姐身子弱,切莫着了风寒。” 陆望舒并未推辞,略微欠身行了个礼,“多谢王爷照料。”随后侧身离开。 楼内白雾腾腾,有一说书先生站在台上高声阔谈。 下面坐的人零零散散,有几人聚在一起谈论陆将军之事。 有一人为陆将军争辩。 数人争辩不休。 陆望舒顿住,笑着摇了摇头,拢了拢白裘狐向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