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此,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他与谢尘寰交好,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的,也会管好自己的手下。
派人把尸体拖走,剩下的事,交给谢尘寰。
姜吟走后,山洞便剩下乔栀和少年,还有昏迷的絮儿。
半晌。
“云吞。”少年轻唤。
一道童打扮,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上来,他生得白白胖胖,倒确实像一碗云吞。恭敬道:
“殿下有何吩咐。”
“去将我的外袍和靴子取来。”
云吞看了乔栀一眼,立刻明白了殿下的用意。他不满道:“可那是贵妃娘娘亲手为殿下……”
“快去。”
云吞不情不愿去了。
乔栀听到他说靴子,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脚上没有穿鞋,露出了脚趾。
这在古代是很忌讳的。
少年眸光清正,虚虚掠过她莹白的脚踝,很快就移了开去,仿佛根本没有看见:
“崔姑娘,夜间行走不便,外面有在下的马车,冒昧请姑娘同行,在下会将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乔栀却道:“你叫谢尘寰?”
少年一顿,除了父母,当面直呼他名字的,她是全天下第一个。想到眼下二人的关系,他淡淡“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乔栀盯着他看。
少年对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尖如琴弦按动般微微一颤。因为那双眼,实在是太安静、太沉寂了。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在里面。
看着他,却又不像在看着他。
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他垂下浓长的眼睫,面色却淡淡道:“我降生那一日,得神谕赐名……”
又突然顿住。怎么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这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谢尘寰暗暗锁眉。
乔栀不言不语,穿上云吞递来的靴子,那是一双雪白的长靴,虽然不合脚,好在内里无比柔软,不知是用的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穿着很舒服。
她坦然地穿着他的鞋子,披上他宽大的道袍,走出山洞,脸上毫无异色,看得云吞暗暗皱眉,只道这位未婚妻好不矜持,想要接近咱们殿下的心思,都不装一下的。
不过殿下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造次,只背着絮儿,将人放进了马车。
谢尘寰毕竟是皇室子弟。
他修行一向勤俭质朴,但天家威严,体现在方方面面,是以那马车虽不华丽,却十分宽敞整洁。
四角还垂着流苏,内里熏着道家常用的降真香。
少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坐相极是优雅。只是偶尔会抬起眸来,眸光落在她脸上,又淡淡移开。
之前一直是她偷偷去看他,眼下倒是反过来了,这光景倒是有趣。
在他又一次看向自己时,乔栀转过头,平静地跟他对上视线:
“殿下想说什么。”
少女几缕乱发垂在脸侧,下巴苍白削尖,眼下缀着一滴泪痣。宽大的道袍裹住消瘦的身子,露着一抹雪白的颈。身上散发出跟他一般无二的降真香气。
不知为何,谢尘寰的耳垂微微泛红。
他暗暗吐出一口气,缓解心头的那股紧张,目光清澈地看着她,认真道:
“我想请求姑娘一件事。”
乔栀并不回避他的视线。
于是,谢尘寰耳垂更红,直接红到了耳尖。他语速有些快,努力显得平静说道:
“姑娘……可愿与我解除婚约?”
顿了顿,他道:“当然,我会对姑娘的名誉做出补偿,另奏请父皇,为姑娘寻觅如意郎君。”
他解释道:“在下自幼于忘尘观修行,受道法熏陶,心向往之。早已下定决心,于十八岁断绝红尘,入道修行……所以,不能与姑娘结为连理……还望姑娘体谅。”
少年一袭白色道袍,黑发高束,温柔平和,纤尘不染。眸光诚挚地看着她,完全就是一副好商好量的姿态。
乔栀扬唇:“哦?那么,殿下打算怎么弥补小女子的损失?”
她突然倾身靠近,将距离拉得很近,打得少年措手不及。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盯着这张近在咫尺,他第一眼就莫名感到熟悉和心悸的小脸。
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点。
然后,他听见她说:
“我没有异议。”
她靠坐回去,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垂在了眼下。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
她本来就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她从始至终都想找到回家的办法,尤其是在经历了那次真正的死亡之后。
他愿意主动解除婚约,她自然乐意。
再说了,一千年前他本就没有与这位崔姑娘成亲。这场姻缘是成不了的。
而且她不是崔栀,真正的崔栀已经死了。
乔栀回忆着一开始,自己睁眼醒来,就躺在一块陌生的草地上,浑身僵硬着,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少女从远处走了过来,被她绊倒,摔在地上。
她腹部带着刀伤,血一直流。她说自己才十五岁,不想死。
但是乔栀无能为力。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