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广场。
大朝会时，官员们都按序站在这广场上，最里头;殿中地方有限，除了皇帝高坐外，也只有太子、诸位宰辅、爵臣以及在京;亲王能在里头了。
姜沃跟着李淳风走向太史局官员所立之处。
一路自然免不了遇到相熟之人，需要寒暄问好，也少不了经受旁人;打量目光——
将作监、司农寺、太常寺这些署衙里，跟她已经熟络;官员们，对于她出现在大朝会上很自然，甚至还都主动跟她寒暄几句。不过，就连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署衙官员，也顶多隐蔽地打量她几眼，或是避开免了寒暄尴尬，或是私下议论两句，倒没有人公开露出什么反对之意。
姜沃想，这便是潜移默化吧。
这些年，从文成公主和亲事起，到司农寺棉花;种植、凌烟阁;起建址与吉日;测算、再到最近;‘听诊器’……
对朝臣们来说，在听多了名后，再亲眼见到这位太史丞走到朝上，就没那么多惊讶了。
更何况，不知有多少勋贵朝臣，来太史局为自家请过吉期。
便是不请姜沃算，最后出具;文书也需要她来盖太史局公印——李淳风举贤不避亲，在他忙于观星，白日懒得料理太史局;事务时，理所当然;把公印交给了自己徒弟，让她负责把关太史局;测算公务，而不是另一位资历更老;太史丞。
用他;话说：要是资历有用，他跟袁天罡就不用蹉跎多年，最后收了这么个小徒弟了。
确实，朝臣们也得认同这个观点：只看皇帝吩咐太史局做事，也都点名到姜太史丞，就可知在太史局这种部门，资历实在是比不过资质;。
皇帝都这样选择，其余有脸面;朝臣，自然也都会直接请姜沃来算吉期。尤其是长孙无忌，家中儿孙们婚事;六礼都直接委托姜沃来算。
于是几年太史丞做下来，姜沃已经跟大半朝臣，直接或者间接打过交道。
人情往来就是如此，你来，我往。
但凡牵扯过一点事端，便是一份香火情。
那些请姜沃算过吉期;朝臣，那些太史局出具;文书上，有姜沃审过敲过公印;人难道还好意思再板起脸来说什么，女官不能参加大朝会？
那之后可也得硬气起来，保证你一个家族，没有一点儿需要人家太史局敲章;事儿。
是人情往来，更是权力。
姜沃就这么自然;站到了朝臣;队伍里，前面就是师父李淳风;背影。
她按规矩垂手安静站着，只用余光打量了下这太极殿外;广场上，站满了乌压压;官员。
姜沃就站在这大片队伍;中后方，看起来与周围每一个官员，并无不同。
夏日;太阳，很快升;很高，悬于天际，明灿灿照过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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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末，盛暑退去大半。
皇帝忽然下旨由太子监国，他本人则离了九成宫，亲去巡看幽州兵士。
姜沃边算二凤皇帝出巡;吉日，边在心里感慨：幽州啊，这是她前世去过为数不多;城市之一了。
此时幽州，即后世北京。
近来皇帝忽然调了两府兵力到幽州，此时又去亲巡，大概又要有大动作。
不过，对九成宫;嫔妃宫人们来说，并不太在乎圣人是为什么出巡幽州，只知道，圣人会有两三个月不在！
九成宫原本就是行宫，人口少规矩松，皇帝再一出巡，空气里就更加飘满了自由;味道。
只是今年有废立太子事，圣人心情难测，宫中留下来;后妃就不好大摆宴席，流水似;看歌舞百戏取乐，闹得动静太大。
于是各位妃嫔均选择了比较低调但更刺激;娱乐方式：在宫里‘斗牌’‘斗棋’‘投壶’，不只玩儿，还会设局赌些彩头。这样玩乐动静不大，彼此一约能玩一日。
且说‘赌’这件事，之所以在后世被坚决禁绝，正是因为刺激，会让人欲罢不能。
果然，从韦贵妃开始‘投壶’赌斗开始，不过几日，宫中‘赌斗’事就蔚然成风。
上行下效，兼之圣驾不在宫中，许多宫人竟也就趁着值夜;时候开始赌斗起来。
以至于殿中省和宫正司不得不一起出动，很是清查了一批设赌局;宦官宫人。
当然，后宫娘娘们是管不住;，她们依旧在快乐设局。
姜沃还听刘司正说，好几个出嫁;公主，都常到九成宫来一起玩。
尤其是高阳公主这种夫妻俩一贯感情不好;，索性每日命公主府;人套了马车，进宫来玩，有时候不单输光了彩头，还把身上所有朱钗环佩都输完了才肯尽性离去，当然，也有赚;盆满钵满;时候，甚至需要向贵妃借两个宦官，才能把赢;一箱钱抬出宫去。
其风之盛，让姜沃都忍不住私下感慨了一句：什么澳门，那就是小九成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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