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过来把药放在榻边，平声道：“有宫人侍奉不慎，摔碎了捧盏。”“哦，“元鹿手抓着被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被子搓麻花，叮嘱道，“那你可别为难人家，再贵的东西也不用人家赔啊。元盈有的是。工作失误造成公司财产损失还不用员工个人赔偿呢。”
曹平扫了她一眼，元鹿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紧张的时候就会变得话多。虽然听不懂她后半段的话，曹平依旧如常地回道：“自然，宣室中并无这样的规矩，只依旧例罚了俸。”
”哦……
元鹿没事找事，就把曹平端来的药碗也端了起来，端都端了就送到了嘴边，送都送了就喝了一口…太苦了！！
曹平正奇怪今天的元鹿格外好伺候，不用费口舌就自己喝了药，心中隐约欣慰的时候，元鹿就放下药碗开始找地方呕吐。曹平看她捂着喉咙四处寻找的样子，下意识就上前拍着她的背，一边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元鹿唇下。
刚刚元鹿不慎倒进去的一口药里，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半，只吐出来一小口，都被曹平接在手心。
“这是人喝的药吗…”她奄奄一息。
曹平去净了手，又拿帕子上前为她擦拭唇边，拍着她的背低声：“是我的错，我再给您煎一碗。拿些蜜饯来。”
曹平和元鹿的关系是在进宫后变得不一样的。元盈不让外人接近妹妹，因此得力可信的曹平成了未央宫中最直接负责侍候元鹿事宜的人一一看似和在宫外一样，其实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其一，曹平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的宦官身份在这里清楚明白、昭告天下。他应该心如枯木、无波无澜地出现在异性一一元鹿面前（他也确实做到了）其二，未央宫几乎构成了曹平的大半人生，几乎是全部。现在他终于避无可避，让元鹿入驻了他记忆中最后一块净土。其三，元鹿在未央宫作威作福，她和元盈和解后，彻底没了人能约束她。于是她的命令几乎等同的元盈的命令，这让曹平更方便她折腾了。于是曹平在一个午后，沉默地钻入了元鹿裙下。虽然是元鹿先命令他的，但她像是被冒犯了似的吓了一跳。曹平却没有退后，而是拿出他平日里颇为元盈赞赏的、一路升官到常侍的贯彻勤实的沉劲儿，一门心思地、像是短暂听不懂人话似的继续执行着命令。他软弱的强硬最终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元鹿看起来确实只是对阉人的一时兴起和好奇作玩器，但她也该知道阉人并不是全无一点欲望。结束后曹平后退了一步之远，然后深深拜叩，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心想自己或许就要死在今日。
元鹿有一会没说话。她喘匀了气息，才上前令曹平抬起头，抚摸着他的脸颊。
惊讶地说，你哭什么呀？
曹平的眼泪尝起来苦苦的。
都说两个人有了关系之后肢体语言也会变得不一样，不知道曹平有没有意识到，反正他现在拍着背哄元鹿的姿势已经是几乎将她半拢在了怀里。这姿势又和元盈平常哄元鹿何其相像。
元鹿又一次闻见曹平身上那种极淡极淡的水香，不由得想起元昭，为什么她身上会有一股兰香？就连亲起来的时候好像口中也有.……元鹿走神了一刹，看见曹平正抬头望着半开的窗户，若有所思。那里已经早就没有了人影，但元鹿还是下意识一紧张，用力拽了一下曹平的领口，在他悦讶回头的目光中，直接压住了他的唇。
曹平只讶然了一瞬，就顺从地张开口，半阖拢了眼睫，纤长的睫羽像是春日拂弄湖面的垂柳一样轻颤。
他已经被元鹿玩得习以为常且相当温顺了。元鹿亲了一会，咬了一下他的唇角放开--她就习惯性地要刺痛一下曹平，作弄他一下才好。这也不怪元鹿，他那种淡而纤薄的、逆来顺受的姿态，就让人非常有破坏欲，有让他疼一下的欲望。曹平的身上也很容易掐出痕迹。元鹿不高兴的时候就这么干。不过仅限上半身。曹平从来不会让元鹿触碰到他腰带之下的地方，哪怕一丁点。两人面对面挨着，元鹿紧了一下手劲，半撒娇半威胁的：“你不许煎了，就跟元盈说这碗我喝完了。好不好？反正喝一口也算喝。我真的没事也没病。”曹平静静看着她”
“说话！”
“夫人要听实话吗？”
“嗯？”
“……不好。臣下会很为难。”
“这答案我听不懂，说点我喜欢听的。”
“重新说，说好。”
“说呀。”
“好。“曹平叹了口气，起身去收药碗。元鹿知道他自然有办法处理。很多事曹平其实有能力做到，元盈放给他的权力比想象中的多，外面许许多多人都钻研心思、挠破脑袋要如何讨好这位曹大家，研究着这位距离皇权最近的阉人的喜好。
但他却限制着自己，把自己划定在一个恭谨的、本分的侍仆的圈子里。好多人都纳闷，难道真有这样的人，滑不留手，无欲无求？要么这是个圣人，要公是个藏得极深的恶棍。总之，想要讨好曹平的人都会发现这事情很难办。或许就是因为曹平这样的性格，他才能在元盈身边走到今天的位置。然而现在，曹平却真的答应了元鹿，主动欺上，愿意成为她的”同伙”…这让元鹿不停地凝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