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情志未附。此人勇健非常,絷之又久,既被猜贰,怨望必生。留之恐贻后悔,请即杀之。”李世民摇头道:“尉迟将军勇武,若怀翻背之计,岂在寻相之后耶?”他亲自进了牢狱,用短刃砍断了尉迟敬德身上的绳索,又将其请到卧室用饭,送给他许多金银珠宝:“丈夫以意气相期,勿以小疑介意。寡人终不听谗言以害忠良,公宜体之。必应欲去,今以此物相资,表一时共事之情也。”他就看着尉迟敬德一个大老爷们红了眼,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李世民也不傻,寻相要叛逃,怎么不会撺掇尉迟敬德一起,尉迟敬德隐瞒此事,他心里清楚,但这都是小事,他不在意。说他看中尉迟敬德的勇武,这并不假。
但更重要的事,他并不属于父亲。
长春宫前临危受命,雀鼠谷里忍饥挨饿,千里追击。李世民嘴上大义凛然,是为了国家,但私心里,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在妻子面前,他自然不会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吃什么苦受什么罪,都不足道。
但在父亲面前,他心中又焉能没有怨言?
他已经不在只是父亲的儿子,也有自己一大家子的生计要顾。他吃了那样多的苦,受了那样多的罪,就换来一个劳什子益州行台,他岂能甘心?
父子两人的饮宴里,李世民借着三分酒意,同父亲道了几句委屈。父亲沉默片刻,也借着三分酒意,同他絮叨了几句。“你大哥,他性子庸懦,难成大事,若以天下托之,为父并不放心。”“二郎,你比你的兄弟们都强上许多,不要叫为父失望。”就这么含糊不清的几句话,给了李世民希望,但也让他犹疑。他知道,父亲再怎么疼爱他,心里也是最倚重长子,这是许多年来的习惯,并不容易改变。
他得为自己谋划。
朝堂上,裴寂是按理说应该已经与他决裂了,却并不给他使绊子;刘文静之死后,萧璃这样的重臣也略略偏向于他;加之他自己就是尚书令,倒是不差仁么。
军队里,从三万关中精兵到如今的赫赫唐军,就是他同宋金刚的一场又一场的战争里打磨出来的。
他们还给自己编排了个《秦王破阵乐》,叫他十分得意。文官里,他有房玄龄和内兄长孙无忌,且老房极爱搜罗人才举荐给他,他旗下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算来算去,只有武将里差了些。
此次父亲派来辅佐他的屈突通殷开山之流,要么是父亲的故旧,要么是父亲的旧部,虽然同他数度征战,也听他的命令,但根底里还算是父亲的人。自然了,他自己就是第一等武将,但总要有个趁手的人用。他起初看中了李靖,此人起初任马邑郡丞,在父亲账下做事,满腹经纶,颇通军事。
但他这个人,脑壳有点问题,当初父亲要举兵,他看出来了,要乔装囚徒,去江都找皇帝告密,因为兵乱,道路阻塞,未能成行。后来父亲入主长安,要杀了他,是自己爱惜他的才华,将他救下,召入幕府,用为三卫。
此次征讨王世充,他也随自己来了。
原以为有过一桩救命之恩,李靖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但李世民几番试探下来,对方却毫无此意,反而一门心思,想立下功劳,得到父亲的肯定。
谁做他的皇帝,他就忠于谁,某种意义上,这才是真正的忠君之人啊。李世民一边欣赏,一边遗憾。
刘弘基倒可以算是他的人,但是此人是个纯混混,早年里为逃兵役私宰耕牛进了监狱,出了牢狱就亡命江湖,盗马为生。他逃到晋阳后,李世民收留了他,他与父亲意欲起兵,就需要这样的亡命之人,才能豁的出去。
然而现在不行了,刘弘基陪自己打完刘武周后,被父亲封了国公,去给自己的堂叔李神通做手下了。
李世民深知这样的人,一旦得了富贵,就不可以共患难了。他需要新的刘弘基,一个急需依附的亡命之人。那就是尉迟敬德。
他带上感激涕零的尉迟敬德去榆窠打猎,碰上王世充领步骑数万来战。王世充部下骁将单雄信带领骑兵直奔李世民,尉迟敬德驱马冲上前去,大吼一声,斜刺里一枪把单雄信挑下马来。
郑军退却,尉迟敬德保护着李世民杀出包围后,又带领骑兵跟王世充作战,几个回合后,王世充部众溃散,擒其将领陈智略,获排槊兵六千人,王世充仅以身免。
李世民从旁观察,大喜过望,对尉迟敬德道:“比众人证公必叛,天诱我意,独保明之,福善有征,何相报之速也!”他们都叫我杀你,我没杀,你看我这不就享了福报了嘛。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1}尉迟敬德十分感动,千里马终遇明主:“未将定为大王效死!”李世民很满意他的反应,不枉自己兜了这样大一圈,终于收服了这等名马。晋阳起兵是父子俩一起造的反,来时路的每一步,他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怎么为父亲筹谋,今时就要怎么为自己筹谋。他得意洋洋的回了营帐,准备跟内兄和老房好好炫耀一番,结果却被内兄一封信糊在脸上。
长孙无忌没好气道:“喏,你的!”
李世民一头雾水的接过信,只看信封上的字,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