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威胁
云锦屏着呼吸,肃康帝的一连串逼问，她无从回答。现在说什么借口都不管用。
“其实朕倒是初次审问女子。”
肃康帝的双手搭在椅上，他弯腰，说道：“你若坦白，朕可从轻处置。”云锦像捆绑的囚犯,说是审问,然肃康帝近乎快压着她。她避之不及，道：“官家笃定臣妇蒙骗了你,我还能坦白些什么？”肃康帝凝睇着她，笑道：“那你便是不打算坦白？”云锦沉默以对。
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放弃抵抗，认罪，恳求官家饶恕。另一条，故作糊涂,绝口不提交换身份的事。两条皆是死路。
“朕吓着你了？"肃康帝的指腹触及她下巴。他低头，没有他预想的样子，她不慌不乱,只眨着眼睛。肃康帝的动作逾越界限。
云锦眼睫一颤。
她紧紧靠着椅背，艰难地拉开一段渺小的距离，嗓音温和，道：“官家莫名往臣妇的身上扣这么大的罪名，我如何不怕？”肃康帝发笑，问道：“朕想从你这儿撬出些什么，真够棘手。”“若坐在这把椅上的是云英,她会怎么待朕？”云锦定定地看他。
“官家是君主,不论谁,理当尊敬官家。”“你说得有条有理。”
肃康帝的身影完全覆盖着她的视线。
她好似失去嗅觉，亦看不见窗外……
她离开的时辰不短了，眼下看来，肃康帝早有准备一一云锦问道：“臣妇一介女子，平白无故地被泼了酒水，锁在此处，官家认准我犯了欺君之罪，手里有确凿的证据吗？”“所以朕才要查个明白，何种原因使得你们姊妹胆敢欺君。”肃康帝站直，终于露出被他遮挡的烛光。
“你觉得朕在冤枉你？"肃康帝呢喃问。
云锦看肃康帝的态度逐渐有转变，无辜地说道：“臣妇不敢说官家冤枉我，只是没有证据，实在牵强。”
肃康帝的面容平添凌冽之色，问：“要闹到取证的境地，朕何必多此一举，把你锁在这儿呢？”
云锦的鼻尖掉了一滴汗，事关生死存亡，她总得深思熟虑。找不着退路，便进吧。
“那官家想做什么？”
肃康帝也非暴虐的昏君。
向他示弱，好过跟他抗衡，如此就有转圜的余地。“朕欣赏能屈能伸的人。”
“明白吗？”
“朕想，兰氏清廉，教养的女子本该和黛娘的性情相近，你们姊妹的那两幅画，朕至今叫曹良收在甘露殿。”
比起费神审问，肃康帝更愿再次察看她们姊妹的区别。肃康帝饶有兴趣，手取烛台，淡黄明亮的光照映她的脸庞，散着蜂蜜香气。烛火摇曳，晃来晃去，错一寸，即要贴在她的脖颈。那烛台往上移，火苗窜高，如同代替肃康帝的手，抚摸着她。他说：“你的眼睛不如她柔，她不如你的妩媚。”“这嘴巴，确是挑不出差异。”
“鼻子，耳朵……”
“朕得叫她过来了。”
赤裸裸的威胁。
云锦流了满额的汗。
烛火照得她睁不开眼。
“官家，都是臣妇一一”
肃康帝立刻打断她的话。
“朕不想让你坦白了。”
肃康帝捂住她的嘴唇，笑道：“朕当作那年是你们姊妹哄朕，弄一出戏来考验朕的眼力，朕如今醒悟了。说到底，这又不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但做错事，不付出代价，朕的皇权，便成摆设。”
“朕今日也弄了一出戏，应该是出好玩的戏。”肃康帝迫使她仰起脸。
他顽劣的笑，做君主的岁月漫长。
从少年、青年、过而立之年，掌握权利这数十载，既要悉心接受谏官的纳言，知人善用，不纵情酒色，又要与姚皇后周旋。丝毫尝不到酣畅的滋味。
云英姊妹极大的刺激了他骨子里的卑鄙。
总之要做一辈子的明君。
偶尔昏沉一次，操控皇权，图个新鲜，取乐自己不算过错，也不会有人问他的责。
肃康帝缓缓松手。
他是君主，后宫的妃嫔见他，即便不吃酒也像醉昏，扑向他，谄媚他，他有权，她们渴望得到权，接着水乳交融。
但并不是事事遂他的意。
肃康帝拿着烛台。
于她来说，情形危急，她本该可怜地求他宽谅一一她却仍旧滴水不漏的。他当然有点窝火。
可若她眼眶含泪，他的兴致或许要少大半，自不必说宽谅。如果云锦进宫选秀，会有今日吗？
那就没意思了。
兜这一大圈，他为的是这一瞬间。
肃康帝的身子微微倾斜，滚烫的蜡油滑落。云锦肩膀的布料烧穿一个洞。
她抿着唇瓣，一声不吭。
云锦忽热忽冷，问道：“官家想要我付什么代价？”“方才是惩戒你。“肃康帝说，“你若能取悦…”一一房门倏地被人用猛劲强横地踹开。
肃康帝回眸看。
“官家。”
卫霄来势汹汹，说道：“末将见官家突然失踪，担忧刺客或贼人闯进宫中，伤害官家，故末将先行搜寻一番。”
言毕，他冷不丁地掀起眼皮，望着肃康帝，妻子。中间隔一盏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