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又往左腾挪了一小步,承认道:“嗯,这显而易见。”都感冒了还往病人身边凑,这不是缺德嘛!见林二小姐又远了一点,他微微蹙眉,又问:“只是因为风寒吗?”林蕴点头:“只是因为风寒。”
她疑惑地瞅了谢钧一眼,不是因为风寒躲,还能因为什么躲呢?要是真想躲他,她怎么会和他同乘一条船回皇城?这可实打实要一起待快一个月。
不过林蕴想了想,既然谢钧感觉到不舒服了,那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她道:“不过这几日风寒,我确实有话没和你说,等上了船,我们聊一聊吧。谢钧眉头皱得更紧,他很想通过林二小姐的表情判断要聊什么,于他而言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要做什么应对?但目之所及,只有林二小姐的后脑勺。
正当谢钧想接着问,一声"林司丞!"将林蕴的注意力吸引走了。林蕴瞧着詹明弈,惊讶道:“不是说你今日有事吗?怎么来码头送我们。”詹明弈先朝谢钧作了揖,压低声音回林蕴道:“本来是今日一起去看堤坝,结果同行的几个官员昨夜去画舫饮酒作乐,今早一个个都起不来,就改明日了。”
林蕴咋舌,早听说江南画舫极尽精巧,有些更是雕梁画栋,彻夜笙歌不断,奢靡非常。可惜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无缘亲身体验,她不由好奇道:“你去了吗?好玩吗?”
詹明弈摇摇头:“他们去的画舫,声乐之外还有些不清楚的勾当,我便没去。”
“很不正经?他们这般不洁身自好?我记得大周律里明文规定官员不许犯妓的,是要遭杖责的,他们怎么如此胆大?”“皇城管得严,就在言官眼皮子底下,如今来了江南,他们便放肆了”这事不怎么光彩,两人越聊越小声。谢钧就瞧着方才还和他说什么怕过了病气,转头就恨不得同詹明弈头挨头说话的林二小姐,气极反笑。1不过他的确无权限制林二小姐到底同谁亲近,这股子邪火无处可发,谢钧干脆迁怒,他回头示意一个侍卫过来:“你暂时不用回皇城,留在浙江查一查那几个官员分别是谁,再找到他们狎妓的证据,钱财往来记录之类的,找齐了再返京。"<1
吩咐完,谢钧同正齐齐看向他的两人道:“无需再论,若他们真是品行不端,这顿板子他们一回皇城就能挨上。”
听了这话,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两只呆头鹅一样,不过一只呆得可爱,另一只呆得可恨。<10
詹明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坑了同僚一把,但也不后悔多嘴,毕竟腿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詹明弈让他们去狎妓的,做都做了,总不能怪起他这个说的人吧。
两只呆头鹅互相对视一眼,揭过画舫的话题,又聊起桑剪的事。“桑剪刻着我的姓如今传开有些不好改,詹大人真不考虑将脚踏式桑剪刻你的姓?"林蕴问这话的时候有些期待,“桑剪大王"的队伍壮大起来,她也有人一起分享尴尬。
詹明弈直摇头,道:"确实是我这个姓太复杂了,不好麻烦工匠。”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庆幸,幸好他姓詹,逃过一劫。<4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蕴觉得周围人好像越聚越多,侍卫自发围在他们周围,暗中警惕着。
林蕴踮起脚环视,环视四周,只见来的多是布衣百姓,嘴里都喊着“谢大人”,很快严明过来汇报道:“是附近问询而来的百姓,自发来为大人送行的。1”先前谢钧来浙江的消息并未传开,上次离开也是临时起意,知道的人很少,但谢钧在码头遇刺一事闹得动静不小,百姓们就都知道他来杭州了。谢钧因为治水在江浙很有声望,自发引来不少百姓相送。快到上船时间,林蕴在攒动的人头中瞧见了钱庄头,他身旁站着一位方脸阔额、大气明媚的女子,想必那就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夫人。林蕴笑着远远朝着钱庄头夫妻用力挥了挥手,再同詹明弈道过别,便和谢钧一起转身登船。
这一趟浙江之行,她同詹明弈成了真正的好友,也在异乡有了钱庄头这般得力的下属,农事之外,她也不虚此行。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谢大人保重”,林蕴打趣道:“谢大人在江浙人望真高。谢钧稍稍驻足,回望堤岸上涌动的人群,冲他们微微颔首示意。回过头来,他同林蕴说:“这是民心,只在朝堂倾轧,是争不到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慨然,后面这些年同范光表相争,到底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不过林司丞不会缺民心,待你的农政在江浙铺展开,下次再来,万人相送的场面,定然远胜今曰。”
林蕴闻言点点头,并未自谦。她所求并非万人敬仰,但总是希望有更多人能在这场农事改良中受惠,她道:“那便承谢大人吉言了。”大大大
等上了船,休整过一番,林蕴便去找了谢钧。船舱中,谢钧已然备好茶水,乍一看到林二小姐,很是意外:“你为什么蒙着面?”
林蕴摆摆手:“茶就不用喝了,我特地找如意做的口罩,这样即使我没好全,也可以聊一聊了。”
不涉及其他人的隐私,林蕴对自己的事向来直率,那日想清楚了,她本来打算第二日就同谢钧说的,但重感冒阻止了她。一直不说,就是有一件事悬而未决,林蕴不想再拖。这口罩在外面戴着有些奇怪,但如今不就她和谢钧两人瞧见吗?早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