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翠微宫是皇家避暑的地方,能去个舒爽些的地方办差对熙儿甚好。
“中途可会回来?"孟夫人问了一句。
顾宁熙点头:“五月二十七是陛下万寿,宫中要宴群臣,自然是要回京的。”
孟夫人记下了日子,开始不厌其烦嘱咐道:“翠微宫建在山间,夏日风凉,晚间或许要添衣。值房内你记得少用冰。还有那些冰饮冰果子,不要贪凉多吃。女儿家,吃多了寒凉之物对身体有害无益”顾宁熙乖巧答应着,话语从左耳中穿过,又从右耳中飞出。官员们供冰都有定例,孟夫人想着都到了行宫中,也不必再担心熙儿偷偷溜上街买那冰镇的饮子。
她放下心,将新缝制的几件束胸放进了箱笼底。夏日里衣衫换得勤,多带些有备无患。
“大约何时动身?”
“五日初二罢。"顾宁熙答。
为了启程方便些,五月初一那晚她便带着行囊住回了兴宁坊的小院。翌日天明时分,便有一乘马车候在了院外,接顾宁熙入宫。御驾先行,并未如何铺陈仪仗。但禁军开道,天家威严不容冒犯。顾宁熙是第一次去翠微宫,这座皇家行宫是当年太上皇初自立为晋王时,于甘谷一带游猎。他深觉此地山环水抱,藏风聚气,乃祥瑞之兆。于是命人勘探风水,背靠翠屏山,在太和谷顶端建翠微宫。尔后又扩建过一回,顾宁熙听闻翠微宫殿宇台阁绵延数里,蔚为壮观。陆憬很早便起身,宫中一切预备妥当。
“走吧。”
他等到了人,携顾宁熙上了自己的车驾。
宫门重重打开,从皇城到西面的翠微宫,大约半日便能赶到。除了科举及第的那一日,顾宁熙还是第二次从丹凤正门出。她望晴空下巍峨城门上的烫金匾额,只觉无端的亲切而又熟悉。待她收回目光,陆憬便顺势合上了马车窗子。外间喧嚣被尽数隔去,顾宁熙看着身畔人。分明是宽敞的六驾马车,她也不知为何二人就挨在了一处。陆憬得寸进尺,将人揽到了自己怀中。
“这几日都忙些什么?”
顾宁熙已经逐步接手了分派给自己的事务,六位中书舍人各有分工。她又要离京一阵,工部的差事也需交接。
她一桩桩一件件同人掰扯清楚,分明他比自己还忙,哪有那么多工夫相见。再者她这回去翠微宫,还顶了一桩修缮行宫花苑的差事,总要多做些准备。瞧人不满,顾宁熙仰起脸庞亲了亲他,干脆利落地堵住了陆憬接下来的话语。<4
马车内的动静无人知晓,待銮驾驶出城门走上官道,两旁也清静下来。车驾内宽敞,顾宁熙连日来睡得少,打了个呵欠。她枕在陆憬身旁,很安心地便睡了过去。
她心中已定了盘算,既然解决了欺君之罪,她就可以放心地留在京都,不必时时想着外调。
那么侯府的世子之位,她是否就可以去争一争?<1顾宁铮那个草包都可以,她有何不可?
她才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子"啊。
反正只要陛下不计较,家中更不可能拆穿她的身份。说到底,顾宁铮除了占一个长房嫡子的身份,其他一无是处。文不成武不就,延请再多的名师都无济于事,流水般的银子都填在了他身上。
饶是如此,家中还是如珠如宝待他,盼着他厚积薄发,大器晚成。顾宁熙同长姊的想法相仿,对他全然不抱指望。侯府失势,若她在朝中升得足够高,总会有机会的。
不过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女子往往要做得尽善尽美,才能勉强与男子有相提并论的机会。
就像南安侯府的洛姑娘,分明她才是侯府的亲生女,又习得南安侯真传。偏生就因为女郎的身份,不能名正言顺继承自己的家业,反而要让给族中的堂弟顾宁熙慢慢沉入梦乡,纵然前路会有艰难,她还是对往后的日子添了一些期许。
御驾越发安静,陆憬从柜中取了薄毯为她盖上。他低眸望她睡颜,时而在她莹润的面颊落下一吻。日色偏移,道旁碧树成荫,吹来的风都透着绿意。顾宁熙醒来时已到了翠屏山脚,帝王车驾从北门驶入。碾过平整的巷道,最后停在了朝殿与寝宫的分野间。
陆憬先下了车驾,自然地就去牵顾宁熙的手。这是在外头,顾宁熙下意识环顾周遭。
“无妨。”
陆憬扬起一抹笑,干脆抄起她的膝弯,将人横抱在怀中。整座行宫都是他的地界,不必担心有任何流言传出。毕竞若连这等驭下的本事都没有,还当什么君主。陆憬稳稳地抱了人往宫室的方向走,孙敬示意侍从都远远跟着。顾宁熙环住他的后颈,慢慢也就自在起来,甚至还对此有些熟悉。她想到自己府中的景象,若论驭人之术,她好似可以同他学一学。“在打什么主意?”
“记路而已。”
陆憬笑起来,抱着她跨过一道门槛:“那带你去看看寝殿。"<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