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礼,从另一处去了正厅。顾宁熙与陆憬目光相接,那日从御书房分开后,今日是他们第一次碰面。谁都没有迈步,几息的工夫却仿佛格外漫长。顾宁熙袖中还藏着给他的生辰礼,但她环视一圈,武安侯他们都在,不便将生辰礼给他。
在未走近前,顾宁熙干脆转身,去昭明殿后殿添寿礼。竹林之中风平浪静,秦钰彻底放了心。
待顾大人的身影消失,孙敬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如移步去殿中?”眼见着已经到了开宴的时辰,陆憬收回目光:“嗯。”今日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礼部预备得格外隆重。金殿之上群臣举杯,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天光渐暗,昭明殿中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满殿觥筹交错,宗室亲贵、文武百官依照品级分列两侧,恭声祝祷。高台上,陆憬独自面南而坐。
他想要的,是元乐堂堂正正坐于他身畔,与他共襄荣光。元乐想要的又是什么?
席上佳酿醉人,顾宁熙断续饮了两盏。她如有所感般向上首看去,隔了小半座殿宇,他们分明视线交汇,他却先行移开。顾宁熙握了酒樽不以为意,吩咐侍女将酒斟满。“是,顾大人。”
顾宁熙安然赏了一会儿歌舞,仰眸饮酒,这一回是一饮而尽。尔后她起身,嘱咐侍女一句,独自一人出了大殿。
歌舞蹦跹,欢欣热烈。昭明殿中时有人进出,并无人留心到此间的动静。除了上首的帝王。
陆憬杯中酒水轻晃,已是三四支歌舞过去,她的席位上仍旧空着。“陛下,"孙敬揣摩圣意,“可要奴才派人去寻一寻顾大人?”“不必了。”陆憬搁下酒盏,干脆起身。
群臣齐声恭送了陛下,孙敬仍留于昭明殿上。传陛下旨意,殿中宴饮如常,百官自便即可。夏日的晚风阵阵吹拂,吹散了宴上喧嚣。
顾宁熙独行于宫中小径,她记得去瑞和殿的路途。她腰间挂了昭王府的令牌,便没有侍卫拦她。
瑞和殿的后门与一处花苑相连,这处殿宇离太极宫不远,是当初太上皇特意指给昭王殿下的宫室。
晒了一日的石头仍有余温,顾宁熙伸手摸了摸,借了一旁低矮圆石,稍一使劲便攀上了这块半人高的大石。
她坐得稳当,又低头整理过官服。
她望天边那一弯昏黄的月,虽说喝了酒,但此刻她的脑中却无比分明。她应当就是喜欢他的罢,她想。
自小到大除了母亲,便是他对她最好。
青梅竹马当真很奇妙,感情的变化就是这般说不清楚。顾宁熙以手支颐,也想问他一句,那他又是何时心悦她的呢?他看穿她的身份,也只有一年多而已。
秦滢曾经的话语回荡在她耳畔。秦姑娘说,除了顾大人之外,她想象不出自己嫁给旁人的模样。
好像一一顾宁熙听见脚步声,望着月下向她走来的人,低眸笑了笑。好像除了他,她也从未想过要与旁人共度余生。夜风轻荡,陆憬第一眼就望见了坐于石上的顾宁熙。他蓦地忆起少时,有一回元乐入宫,他却因事被父皇召去。好不容易他处置完所有事务赶回,元乐也就是如这般坐在石上,双手捧着脸颊,眼巴巴地盼着他回来。
侍从皆屏退在外,陆憬道:“怎么跑这儿来了?”“陛下不是不愿见我吗?”
这倒打一耙的气势,陆憬与她视线平齐:“朕何时说过?你能记清有几日没来见朕吗?″
顾宁熙如玉的面颊染上绯红,一双星眸明亮璀璨。二人相望,顾宁熙撑了石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怕她跌着,陆憬伸手去护她,蹙眉:“喝那么多酒作什么?”可下一刻,半是酒醉的人却倾身,直直扑入他怀中。陆憬猝不及防之下将人抱了满怀,都不曾后退半步,便稳稳地托住了人。顾宁熙环住他的颈,声音贴在他耳畔,低哑而又诱惑:“陛下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
“我自然是心悦你的啊。”
就好像那日京郊河畔遇刺,毫无征兆地破空掠出的几支长箭,还有他向她伸来的那双手。
她那时候纷乱的心跳究竞是为何,哪里能全部计较分明。唇齿交缠,彼此的气息皆被对方所笼罩。
一切都是那般顺理成章。
殿门被一脚踢开,陆憬仍以原来的姿势抱着人,大步向内寝的方向去。帐幔被掀开,铺叠整齐的床榻须臾间被压得凌乱。玉带解开,绯红的官服褪落,接着是素白中衣,翩然落了满地。白皙胜雪的肌肤耀目无双,其上束胸格外碍眼。陆憬几乎是没有耐心一层一层解开,束胸骤然散落,入目的柔嫩雪/峰尽数填补了他梦中的空白。
他呼吸都迟滞了片刻。
纵然在自己的梦境中已熟练无比,但当真到了这一步,顾宁熙对上身上人灼热的目光,到底是羞涩的。
皓腕被扣于枕间,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变化。“你…她艰涩开口,想要熄去烛火。
近乎是最后一分理智,陆憬撑着与她分开寸许距离。他胡乱扯了一旁的锦被,掩住所有风光,不敢再多看一眼。“明日罢,"他的声音压抑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全数崩盘,“就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