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头上的帽子,声音沙哑:“老板,来二两朱砂。”
秋掌柜拨弄算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商人的市侩模样,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啊客官,本店新进的朱砂都卖完了,倒是有些老陈货,年份足,药效更好。客官要不要进里边看看?”
洪智有点了点头,跟着他穿过药堂,来到了后院。
秋掌柜引着他进了最里边的库房,警剔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迅速关上门。
“您是洪股长吧?”秋掌柜的语气变得躬敬起来,“老武跟我提过你。”
洪智有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就是过来替老武要个鼻炎方子。”
“好说,好说。”秋掌柜脸上露出笑意,“他在那边还好吗?”
洪智有将周乙畏寒惧冷、身体虚弱、鼻炎反复的征状详细说了一遍。
秋掌柜听得仔细,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即麻利的开了方子。
他将方子递给洪智有,神色凝重地压低了声音:“洪股长,眼下的形势很不妙。
“军统的人被端,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们得到绝密消息,丁默村正和温士珍、日本人秘密商谈劝降蒋委座,搞什么联合反票,想以此来减缓正面战场的压力。
“据说蒋同意了接触,国府那边派出的代表是张群。
“一旦他们谈成了,形势对我们将会是灾难性的。”
洪智有语气平静:“你想多了,美国人不会同意的,老蒋也没那个胆子拍板。”
秋掌柜点了点头,叹然:“希望如此吧。
“对了,北平那边派往哈尔滨的三个大学生,你们查出来了吗?”
洪智有道:“查出来了,就在眼皮子底下搁着呢。”
秋掌柜叹了口气:“哎,刘教授在学生阵地和北平工委有很强的影响力,只是这招数,着实不高明。”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
“对了,曾澈被捕了。
“之前津海有同志一直在争取他,曾站长本人志在抗日,是有机会争取过来的。
“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能不能想办法营救他?”
洪智有沉吟片刻:“我尽量吧,但不能保证。现在日本人盯我很紧,甚至这可能就是专门针对我的圈套。”
秋掌柜点头道:“好吧,那洪先生务必小心为上。”
洪智有点了点头,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快步走了出去。
晚上。
花园豪宅内灯火通明。
洪智有来到门前,对门口的警卫道:“洪智有拜谒丁先生。”
片刻之后,一身便服、红光满面的丁默村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智有,好久不见,上沪一别,已逾近一年啊!”
洪智有与他握了握手:“丁主任愈发神采飞扬,看来最近是喜事不少啊。”
丁默村引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道:“是啊,德国已经开始闪击波兰,进攻苏联是迟早的事。
“日军乘势正猛攻长沙,日本内阁也已经同意汪先生明年组建新政府。
“形势对我等,一片大好啊!”
待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丁默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接着说道:“照这个架势,最多再有一年,老蒋就该滚蛋了。
“到时候天下就该是汪先生的了。”
洪智有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笑意略显讥讽:“丁主任恐怕是苦中作乐吧。”
丁默村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头扬了起来:“什么意思?”
洪智有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开口:“诺门坎战役,日军大败。
“这次大规模军团硬实力比拼,日军大大落了下风,同时也是他们在亚洲战场的首次大败、惨败。
“他们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了。
“现在国军和红票士气大振,日本人想占领全境,哪有那么容易?”
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视丁默村。
“更糟糕的是,丁主任这次来津海,是来谈判的吧?”
丁默村双眸陡然一凛,身体微微前倾:“你怎么知道的?”
洪智有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你忘了?我跟土肥原机关长是师兄弟,知道这些,并不难。”
丁默村脸上的警剔松弛下来,干笑道:“那倒是,你老弟神通广大,我早有耳闻。实不相瞒,这次我的确是来谈判的。
“老蒋派了张群作秘使,在英国人牵线下,有意和日军合作。
“日本人答应不对国军开火,双方一致剿杀红票。这对于日、蒋两方来说,都是好消息。”
洪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