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多年的师姐翠平。
他们为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以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痛苦,甚至是心甘情愿地走向死亡。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最终才有了那个崭新的世界。
他收回思绪,看着周乙一字一句说道: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这短短十几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在周乙的心上。
周乙的双眼瞬间进发出璀灿的光亮。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只觉得一股澎湃热流从胸口激荡开来,瞬间冲刷了连日来的疲惫、恐惧与担忧。
那些潜伏的孤寂,刀尖上行走的战栗,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安放的意义。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洪智有。
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成天把钱挂在嘴边的家伙能说出来的话。
他知道洪智有在哈尔滨吃得很开,尤其跟军统那帮人走的很近。
但他万万没想到,洪智有会对自己的信仰,对他们这群在黑暗中前行的人,有着如此深刻且精准的评价。
周乙感觉喉头有些发紧,他沉默了片刻,强行压下那股涌起的硬咽感:
“高科长曾在酒席上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认为,如果真有信仰一说,抗联为何叛徒层出不穷?”
洪智有撇了撇嘴。
“我叔叔把信仰狭隘化了。
“并非只有马、列才是信仰。
“信仰,有时候是很朴素的。
“从商的,种地的,甚至是街边玩泥巴的小孩,但凡有一个人,在心里偷偷骂着日本人的娘,有一个人,想着找机会跟日本人玩命,这就是信仰。”
他看着周乙,眼神坦然而清澈。
“换句话说,良知即信仰。
“我没学过马、列,也对他们不感兴趣,但这不影响我的良知对这个世界的判断。
“我知道这里是东三省,不是满洲国。
“我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知道你们是在做正义的事,所以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这同样是信仰。
“如果非要给它具象化,我信仰自己的良心。”
周乙缓缓点了点头,心中的激荡慢慢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理解与认同。
“刘魁他们老说高科长是哲学家,我看你比他更象,看得也更深入。”
洪智有笑了:
“等到一九四五年胜利之日,我会好好跟我叔谈一谈这个问题。
“到时候,我相信他会给‘信仰”这两个字,郑重地道个歉。”
周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洪智有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车厢里很快弥漫开淡淡的烟草味。
“我很好奇,武田会怎么做。”周乙吐出一口烟圈。
“现在他怎么做,似乎都会被城仓针对。”
洪智有反问:“换作你是武田,你会怎么做?”
周乙思索了片刻:
“武田未必能想得那么深,他大概率只会觉得,城仓对他略有不满,在故意找他的茬。
“面对上级的威压和为难,他最大的可能就是选择找个人应付交差。
“可如此一来,他就正中城仓下怀,因为尸位素餐,被彻底从信任名单里划掉了名字洪智有“恩”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而这,同样也是我想要的。
“尸位素餐,再加之回头收我的钱。
“城仓恐怕会要他的命。
“听武田的口风,他在城仓身边应该有朋友,能得到不少第一手的消息。
“如果城仓真有了处理掉他的念头洪智有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
“到时候,武田和仁川课长这些人,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不杀城仓,都难了。”
“人选挑好了吗?”周乙问道。
“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得慎重点。”
洪智有靠在柔软的座椅里,姿态慵懒:“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
他转过头,嘴角挂着一丝戏谑。
“李家旺。”
周乙眉峰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可以。”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没有波澜。
“这家伙前段时间听说把人闺女祸害了,还把人房子给点了。
“他姐夫是市政厅的,给刘厅长送了钱,把事情压了下来。”
洪智有轻哼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这回,就是天王老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