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烤得他脸颊生疼。
这要把头伸进去,根本用不了几分钟,几十秒就得熟透了。
老涂在他身后不耐烦地踢了一脚。
“草特么的,快啊!磨叽什么!”
张平汝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象是被烫到一样,突然往后一缩,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浑身筛糠般地发抖。
那心底最后的一丝勇气,也被蒸腾了干净。
洪智有站起身,踱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平时电一电,灌灌辣椒水,折磨一下你们,都觉得自己挺能扛。
“等真让你们选个死法,又不敢了,是吧?
“既然不想死,既然不是英雄好汉。
“那咱们就说说,不想死的两个选择吧。
“第一,很简单,从早到晚地打你,打到你开口为止。
“第二,就象刚刚一样,老实招了,顿顿牛排、红酒,我保你馀生活的舒舒服服。”
洪智有蹲下身,拍了拍他颤斗的肩膀,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想想,每个周末和顾秋妍坐在洒满阳光的咖啡厅里,吃着牛排,听着西洋小曲。
“带着莎莎一起去江边滑冰,吹吹风。
“妻子、女儿都在身边,多美啊。
“再说了,你俩都还年轻,未来还能多生几个胖大小子,给你老张家传宗接代。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
张平汝嘴唇哆嗦着,眼神变得杂乱、涣散。
他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依旧是不开口。
老涂走过来,请示道:“小洪爷,我看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弄死他得了。”
洪智有没有理他,只是对任长春说:“去,把人带进来。”
很快,刑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浑身是血的张仲年被两个警察拖了进来。
“爹!”
“爹————”
看到父亲的惨状,张平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防线彻底崩溃。
这声“爹”一叫出口,张仲年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废了。
当初上山的时候,他们父子就约好了,没有胜利之前,绝不相认。
张仲年用尽全身力气,冲着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弟弟平钧,就是被他们枪毙的!
“你要是个爷们,是个带种的,就下去陪他!
“我老张家,宁可绝后,也绝不要孬种!”
张平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爹!”
“爹啊,我————呜呜。”
张仲年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哭什么哭!
“没出息!”
洪智有一摆手。
两个警察立即把痛骂不止的张仲年给拖了下去。
刑讯室里,只剩下张平汝伏在地上,野兽般的哀嚎声。
他很想死,想让人一枪打死他,哪怕是被活活打死。
但自杀,他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他怕那红彤彤的火焰,怕吞下自己血淋淋的舌头。
洪智有也不催他,只是回到审讯桌后,给张平汝倒了杯上好的龙井。
茶香袅袅。
许久,张平汝的哭声渐渐停了。
他一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审讯椅上。
他捧起那杯热茶,看着面前这个英俊、高高在上的青年,颤声道:“我,我招!”
洪智有心头暗自惋惜。
不怕死!
跟敢不敢死,压根就是两码事。
江爱玫那道从不磨灭的身影,在他心中愈发的高大、完美了。
改日回津海,或许可以抽空偷偷去看看她。
这一刻看着痛哭流涕的张平汝,洪智有从没这么想过一个人。
他想江爱玫了。
一个真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