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散玉清,
朱弦声里动,彩霞生。
座客眉开笑语盈。
云影转,
高下风流共此情。”
念罢上阙,他忽然一顿,声音猛地沉郁起来,“
欢意渐如冰。
叹知交散尽,若浮萍。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他声如清钟,字字铿然。
一阙既成,凉亭内鸦雀无声。
连水上的涟漪,也似瞬间凝止。
魏范须髯微抖,指尖紧扣膝头;
顾怀素身子前倾,却象被重物压住,再难挺直;
沉抱石闭上双目,仿佛怕亵读了某种肃然之意;
苏宁则仰首凝望,白衣胜雪,心弦骤乱。
忽然,下拉条一颤。
琴声自画中缓缓生起,初时若有若无,恍惚似有人轻拨弦末。
随即,声势渐强,像山涧骤雨,像雁阵远鸣,直入人心。
画上琴者的双目缓缓张开,眉宇间生出清光。
弦上流霞奔涌,听者的面庞俱生光彩,似乎人人都有笑意,人人眼角却湿润。
忽地,琴音骤停。
下拉条化作一片雪白,霎时烟消。
亭心只馀一片静极的虚无。
须臾,一枚直径三寸的大块愿饼,现于石桌上。
凉亭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顾怀素面色惨白,胸口起伏,似要把胸中千言万语吐出,却终究噎在喉中。
他死死瞪着薛向,终于化为一声低哼。
沉抱石缓缓睁眼,喃喃低语:“百年画藏竟在今日唉”
“小友,我愿出两万灵石,购入此枚愿饼。”
就在众人或沉浸词意,或感慨画藏被解开之际,柳成礼忽然谈起生意。
“做梦。”
顾怀素厉声道,“如此大块的愿饼,以老夫的年资,也要积攒十载,两万灵石,姓柳的,当老夫没见过钱?”
话音方落,他胸口又是一痛。
此画藏,他得来若许年,始终不能解开。
今日,他根本没想过会被解开,却被解开。
偏偏自己还嘴贱,承诺只要薛向能解开,便将画藏显化之愿饼赠予。
众目睽睽,众耳在听,反悔的话,可是那么好说的?
何况,今天他是代表江左学宫,参加的官方外事活动,总不能丢脸丢到国外去。
“收着吧,赶紧谢过顾前辈,似顾前辈这样愿意提携后进,出手如此阔绰的,真的不多了。”
魏范摄过愿饼,塞给薛向。
薛向收了愿饼,顺水推舟,向顾怀素躬身一礼,“多谢顾前辈,晚辈铭感五内。”
顾怀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昏迷过去,脸色铁青,看也不看薛向。
“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忽然,苏宁对薛向拱手行礼。
迄今为止,他也是场中第一位问询薛向姓名的。
薛向拱手回礼,“许易。”
“许兄大才,苏某十分佩服。画藏上,上半阙,欢喜欣然,意态昂扬。
任谁也难想到,下阙情绪急转直下,感叹世事艰难,知音难觅,不知许兄是怎么想到的。”
苏宁自负才高,罕有能入他法眼者。
今遭,薛向破开画藏,让他十分震惊。
他这一问,众人都来了兴致,想知道谜底。
薛向道,“诸君可还记得画藏上的景象?若是观察细致的话,当能发现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还请许兄解惑。”
苏宁清绝的脸上也终于挂上了一点情绪。
薛向道,“画藏上,草坡含霜,牛群却在啃食,这并不合情理。
既然不合情理,必有一种物象是多馀的。
窃以为,相比绵延不绝的青草坡,远景的牛群是不合理的。
即便要画上牛这个物象,也绝不必画的那般密集,一二头点缀即可。
如此,可以判断,解开画藏的秘密,就在牛的身上。
牛和琴,联系在一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宁俊眉挑起,如霜雪一般的玉颜顿失冷峻,“对牛弹琴!
妙啊!
画藏中,抚琴之人,微闭了眼睛。
听琴之众,或眉飞色舞,或意态昂扬,看似真听进去了,似乎有表演之态。
而抚琴之人,根本不愿看他们,也就是说知道这些人非是真正知音。
焚鹤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