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又是个一无所获的一天。时间线拉长到这儿,几乎所有护卫们的心声都达成了一致。没希望了,真的没希望了。
一一可没人敢开口。
因为她们那个出手阔绰的大雇主,如今状态,真的很糟。罗元英今年二十岁,正值身体巅峰期,是被雇佣的众多护卫里的一员。她刚从深处潜水上来,如今正四肢乏力的瘫在河边的杂草堆上,仰望上空,积蓄力气。
如此不期然的一歪头,就正正好瞧到沉默站在河边的沈明玉,她与同伴们的大雇主。
疲乏的脑子费劲转动,罗元英想到刚刚自己浮出水面时,对方那双哪怕布满血丝也依旧殷殷切切的眼,不由咧了咧嘴,心中费解。至于吗?
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虽说罗元英知晓,自己这几日能获得如此高薪,全是在逞对方不愿放弃的光,她明面上不敢逼逼,但内心里的吐槽,却真是一句一句接一句。不是吐槽银钱,毕竟雇主确实大方,给出的价钱真的令人无话可说,她在心里吐槽的是,女人如今的行事。
罗元英十五岁便来云城讨生活,她是清楚谢玉砚和沈明玉的故事的。老夫少妻,为财入赘,甚至闲暇时,她也与人热切讨论过前阵子的蜚语流囗◎
不是说不安于室,露出爪牙了吗?
不是说忍辱负重,开始蚕食了吗?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整整七日,寸步不离,睡得比他们晚,吃的比他们少,几天功夫,活脱脱瘦脱了相。
哪有半点流言蜚语里露出爪牙的样?
罗元英疑惑。罗元英不解。
没碰过感情的年轻人真的不懂。
要她说,此时此刻女人应该做的,难道不是上报官府吗?至于官府的动作如何缓慢,会在救治一人和救助灾民之间选择哪个,又关她什么事?反正只要她报了,那就对外面有了名声上的交待,剩下的,安心等着就是了。
再聪明一点,在等不到消息的时间里,她还可以仗着妻主名义,尽可能的在谢家为自己谋取福利。
听说谢家除了谢玉砚,可就剩一个常年居于佛堂的老太君了,谁还能管挟住年轻力壮的谢夫人?
手拿把掐的事吗不是。
明明这般好的机会!
这般好的机会!
一一真不知怎么想的,非得如此操劳的来到现场,白白吃就这般苦头。罗元英叹息一声,费解的摇摇脑袋,然后眼角余光看到对方不再死守交汇处的河边,而是顺着水流又找了条道往下走,她便也立起身子,瞅着天边余下的一丝残阳,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在天色黑透前,又争取了一次机会。虽说众人都心照不宣的己认定了结果,可…万一呢?一万两白银啊!
只要出钱的雇主没放弃,她们这些护卫又怎么会放弃唯一的暴富希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请幸运之神眷顾她一次吧。天渐渐的黑了,二十名护卫满身疲累的全数上岸,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刚从镇上买了许多吃食的琥珀那里走去。
琥珀旁边,站着昏睡四天刚醒过来就不顾阻拦重新回来这里的文书,他正在面前简易搭建的大锅旁熬煮热汤,面上的状态也没比沈明玉好到哪里去。面色苍白,睑下青黑,眼中血丝,纵横遍布。若不是昏迷了几日的身体实在虚弱,他哪里愿意负责后援?早在回来这片的下一瞬,就加入到救援护卫里不眠不休了。怎么能安心坐在岸上?
危急时刻将他推出车门的公子还生死不知呢。护卫们一个个走了回来,围着发派食物的琥珀三三两两,坐在地上,到了这会儿,一直低垂着眉眼的文书终于抬头望向这边,一声疑问,调音嘶哑。“沈明玉呢?”
讲真,文书心中对沈明玉有怨。
毕竟别人不知,文书还不知吗?
铺面遭到地头蛇恶意针对算什么大事儿?
若搁以往,随随便便从城内调谴一个有能力的派过去也就是了。哪里轮得到公子亲身下场。
为什么会选择亲身前往呢?
就算公子保持沉默,没有言说,随侍公子十年的文书也懂。一一就是因为沈明玉那晚的行为。
就是因为她!
但说归说,怨归怨,到了如今时候,眼睁睁看着对方日夜焦躁的文书,却也不得不承认,沈明玉……真的对他家公子有情。若无情分,做这个劳苦样子干什么呢?
她如今是谢家夫人,若公子遇难,她凭着这个身份所能得到的利益好处,并不比公子活着的时候少。
所以,确实是动了真情吧?
心中的怨愤点点变浅,文书满心满眼,便也只剩下了那一个想法。若公子知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高兴的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是正因心里存了此种想法,文书的目光才会在沈明玉身上时时关注,然后在对方没有聚集的一瞬间,便立马意识到,然后紧急询问。“她人呢,她没上来吗?”
他眉头皱起,已经紧张的连手里的汤勺都扔了。这边众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嗡嗡鸣鸣,交头接耳,半响,才终于有道嘶哑的嗓音迟疑响起。
“我…最后一趟入水,好像看到她朝下游走去,后面再上来,就没看到人了。”
不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