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出殡
七月初九,祖母头七,出殡日。
旁系四人虽说和裴士铨起了分歧,可裴老夫人之丧,他们还不至于不顾旧情,裴府解封后他们就匆匆给远在填寿的其余子弟去了消息,只是也赶不上出殡,只能来帮衬三日的丧宴。
裴晏礼一早就来换丧服了,裴士德见了他有些内疚,两人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苏昭一早也来了,昨晚他也看见他已经渗血的伤口,心中放心不下:“老夫人那边有人照看,你不要逞强,裴氏家墓还有那么远,一路走过去你的…”“不打紧,你该去上朝了。”
苏昭叹了一口气,他一旦犟起来,除了芙蓉能劝劝,谁也没法子,问题就是柳芙蓉一般都是选择纵着他胡来,这夫妻俩真是……“好,我把素弦留这儿,今日事毕,晚些陛下也许会宣你们入宫,有个心理准备。”
“嗯。”
苏昭走后,裴晏礼转身去了冰室,昨夜柳府的人来这挂了一块祠堂的牌匾,安葬后亲友来悼念时不至于连个像样的祠堂都没有。“大哥。"裴宴禾刚穿戴好朝他走来。
裴晏礼转过身,看着他轻声应下。
“大哥,你的伤可还要紧?有什么要做的叫我来就好,你定要注意身子,母亲明明心里担心你,嘴上又不说,大哥莫要见怪。”若是放在从前,他也许还会信他的话,可现在,裴晏礼看着他的笑颜若有所思。
他究竟是为了缓和自己和王氏的关系,还是另有所图?毕竟上一世祖母去世后,他裴宴禾已经下落不明,而王氏也吊死在正院之中。
“无妨。”
昨夜裴士铨被带走之后,裴士安又还没回来,下人们怕官府抄家,趁着看守不严时,特别是二房中的,几乎跑完了。裴士安也懒得去追究,叫人一把烧了他们的身契,就当是人死了。只是今日繁杂的事宜操持起来人手上就有些吃力,得亏柳府派了个得力的嬷嬷和些麻利的小厮们来。
“大老爷,时辰到了。”
二房虽获罪,可生死面前既未分家,就没有不让二房子孙跟灵的道理。众人站好位置,手中分好香,由裴士安先祭,众人再祭。插完香,裴士安侧身而立。
居于队伍之首侧的裴晏礼上前,将灵柩前的瓦盆高高举起,继而重重摔下。四分五裂,阴阳盆已碎,阴阳界限已通,逝者往矣。“起灵!”
灵柩起,裴士安抱着母亲牌位领队,至府门,大门开。外面围观的人不少,裴士铨如今罪名未定,可是蛛丝马迹的消息早就够这些百姓臆测许多。
裴府又处礼乐巷,来往人际更是复杂,裴士安双目直视并不理会耳边的流言蜚语。
裴若辛却有些发怵,暗戳戳地抱怨:“丢死人了,早知道不来了。”凤姨娘用手肘顶了顶她:“闭嘴。”
裴士德在后面自然听到这两人在说什么,脸色一沉,这二房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听闻裴若辛在田狩的时候和前廷尉府上的公子不清不楚,以平妻之位挟之,后来沈家被贬黜至壤州,她又胡搅蛮缠退了亲,说白了就是看不起了呗。也难怪,嫁与扬州的裴若灵都不愿意回来观礼,有这样的娘家,估计在夫家也得受不少委屈。
出府门后便要打幡。
裴士安却转过身对裴晏礼说道:“既为嫡长孙,慎仪,由你来打幡,引你祖母亡灵去往归处。”
众人微微震惊,按理说这应该是由裴士安……看来大房最重视的还是裴晏礼这个嫡长子。“是。"裴晏礼上前一步,将幡高高立起,队伍复行。无人看见拳头铮铮作响的裴宴禾一脸沉色。素弦在起灵时便就不知去了哪,拐出了小巷,人群更为密集,有人惋惜老夫人死的意外,也有人道听途说开始编排裴府之人。“要我说估计是他们搞内斗争家产,老夫人也是可怜,从善了一辈子落得个这般结局。”
市井小民总是对这种败落的高门更为有敌意,总觉得飞鸟坠下天空就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泥鸭子。
“我看不见得,俗话说什么模子什么样子,裴士铨能纵火行凶,这裴老夫人能是什么善人,我看就是装个样子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看的。”“张叔这话你说得昧良心,老夫人这些年可没少给福田院捐钱,行善论迹不论……”
那张叔回头一看说话之人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秀才郎:“哎哟,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说不清楚,你就是没经验过,不晓得人心险恶啦!”张叔一回头,还未看清就不知被谁呼了一巴掌。“哎呀!你往后走走啦,挨着本姑娘手了都。“灵雀扇完这巴掌舒畅多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就从小巷穿出,徒留张叔在原地骂骂咧咧。“小姐,姑爷已经出发了,我们可以走了。”柳芙蓉在轿子中自然看到灵雀所为:“干得漂亮!”一路上来说什么的都有,诋毁谩骂之言并未少过。行至主街,两列身着黑色官府的侍卫将人群隔开,素弦给每人手中发了律例,高声念读。
“凡捏造虚假之事,散布于外,以图污蔑高门贵府之声誉、扰乱其家宅安宁或坏其家族名节者,轻者笞五十,重者杖一百,徒一年!”裴晏礼在途中和素弦对视一眼,不用说,这么损的招儿只能是苏昭想出来的,不过见效确实快。
侍卫诵读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