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陛下,眉头微皱。
他年少时就陛下伴读,陛下不是太子,也不被先帝寄予厚望。
陛下喜欢作画,喜欢吹笛。
直到太子病故,他被紧急推上那个位置。
伴读被替换了更有才能之人。
他和陛下越来越远。
直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
时隔五年,他才再次面见圣颜。
一样,又不一样。
明明是一个才登基的年轻帝王,那双眼偶尔流露出的神色好似已经历经了风风雨雨。
就像现在这样,欢庆的日子,理应是朝气勃发的盛世帝王。
他却觉得陛下像一只燃烧已经过半的烛火。
宴会过半,帝后已经走了。
田公公走到周从显的身边低语,“周大人,陛下有请。”
周从显跟父亲点头示意后,起身随田公公离开。
朝堂上的人,谁不是人精。
这么多人,唯独就叫了周从显。
立刻就有人端着酒杯上前恭维。
周国公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周从显踩着少年时多次走过的路,前殿的喧闹渐渐落在身后。
冬日的圆月冷冷地悬在半空中。
勤政殿的灯火通明,一声声轻咳从门缝溢出。
周从显走进去的时候,陛下正看着手中的玉笛,不知是不是在怀念少时的时光。
“臣,参见陛下。”
“周卿来了。”
陛下放下玉笛,拿起一本明黄色的折子递给他。
“周卿辛苦了,这是朕送给周卿的礼物。”
周从显翻开折子,竟然是一道赐婚圣旨。
孟时岚是谁?
他也不及细想,径直跪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无心娶妻,也不愿耽误了无辜之人。”
陛下笑了下,“周卿不必急于推辞。”
“这旨意,朕已经下了,你拿出来就有用,没拿出来就无用。”
“这……”
周从显还没有明白陛下的用意。
陛下,“日后,你会谢谢朕今日的这道旨意的。”
“前面宴会还未结束,你回吧。”
“是。”
周从显将折子收进衣襟中,转身退出了勤政殿。
“陛下,周大人已经走了。”
田公公上前,“赐婚是好事,陛下怎么不明说,既了了周大人之想,又全了孟公之愿。”
圣旨一出,姜家兄妹孟家人的身份便坐实了。
既和周大人门当户对,又了了周大人的念想。
陛下摇了摇头,“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之事。”
“孟家现在人人都想分而食之,孟公想认回外孙,也不过是想自保。”
“周从显,朕直到现在才自己知道他说的那话是何意……”
上一世,周从显拔除宋家后,却被自己的正妻偷袭而亡。
他说,若有来世,他定放她自由。
陛下眨了下眼,一直以为他说的“她”是宋积云。
去年周从显奋不顾身赶去定县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她”是他的妾室。
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了,这个上一世被正妻害死的人,这一世却离奇逃脱。
或许。
是同他一样,得了上天新的机缘。
她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他,努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
圣旨在周从显的手里。
是成为枷锁,还是成救命的浮木,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初一纳岁。
芙儿一早就荷包鼓鼓,得了满袋子的铜板。
而萱儿不仅被抢了府里几个姨姨塞给她的铜板,还差点儿被推下鱼塘淹死。
丹娘气得在节庆的日子砸了段家。
谁也没有拦住暴跳如雷的她,还将那对不知何错的双生子追得满院子揍。
大过年的鸡飞狗跳,邻里邻居的全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丧门星啊!老大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丧门星啊!”
段婆子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段老头儿和两个儿子都上坟去了,家里现在剩,她和两个儿媳。
一个赔钱货丫头的手里竟然有这么多钱,还不愿意给两个弟弟分。
小孩儿正是淘气的时候,又是两个小男娃,才不小心在鱼池边将段萱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