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一时的老丞相,也不免是害怕起来,想叫马车走的慢一些:“几位差官,老夫近来身体抱恙,咱们可否缓行些,也叫我稍稍舒缓舒缓?”
车窗外,八名解差们,却无一人回他的话。
这些人自从押送他出京以后,这一路上便如同木头,无论他如何问话,嘴里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这种事,越不回应,心中才越怕。
管家李忠跟随着马车赶路,心中也是越来越发毛,他也已看出来,这些人都不是寻常的解差。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李忠也并非是不懂,他见识的多了,更是害怕起来。
这一个日夜,解差们都在赶路,即便路过驿站时也不停歇。
胡翊他们不时接到检校们传回的消息,在第二日结束时,李善长距离土地岭还有二十里路。
待到第三日,天还未亮之时,这个路程已经缩短到五里不到了。
“李忠,你去看看,前方可是到了土地岭?”
李善长掀开轿帘询问着。
李忠正待要出去看,便已然对上了解差们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李忠看着沿岸的滚滚江流,便在前方不远处,主人的马车突然间驶离了官道,进入了一条通往西面的通幽小径。
从这里进去,并非是前往淮西老家的路,那条路他已走了多遍,不会记错。
但就在他眼神发现异动的同时,只觉得身后腰椎的位置,被一把冰冷的刀把顶着,那抵住自己的刀把适时地一用力,吓得他根本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提醒主人。
李善长浑然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他心中越来越不安,盘算着距离淮西越来越近,只怕距离解差们动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便正在此时。
马车转动的轮毂,戛然而止。
接连行驶两日两夜而不停的马车和解差们,在这一刻,突然间便停了下来!
“李忠。”
“李忠?”
连叫了两声,却不见自己的管家答对,李善长心中当即“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妙。
他猛然间掀开车帘,便看见这条通幽小径的尽头处,前面已经无路,两侧俱都是山岭挡住了去路。
李善长心中猛道一声“糟糕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马车帘子突然从前面一掀,刺目的光亮猛然间冲进来,刺的他眼睛生疼,急忙用两手去遮挡。
便在此时,从马车外面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李善长擦干了眼角被强光刺出的眼泪,定睛细看到来人时,当即是瞳孔皱缩,为之一震。
“胡翊!”
李善长的目光,死死盯着车外的胡翊,这里是荒郊野外,他根本不敢出马车半步。
周身的恐惧令他十分不安。
便在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胡翊时,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绝无更改的可能!
胡翊负手而立,目光平视着马车里面的李善长。
这位权倾一时的权相,今日如同惊弓之鸟,又如同笼中之兔。
看在眼里,好不唏嘘!
“李相,今日此处不会再有别人来了,落车吧。”
胡翊平淡至极的一句话,落在李善长的耳朵里,却如同是一道晴天霹雳!
李善长的心中满都是不甘。
三日前,他刚刚直面了朱元璋,本以为逃得一死,可回淮西老家以安天年。
徜若时来运转,还可依靠众多老兄弟们的合力,重新再立于朝堂,拿回当初丢失的一切。
他还在做着美梦呢,却不成想,今日死期竟然已至。
既然今日此处不会再有别人来了,已经得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李善长沉沉地长叹一声后,只得是尝试着默默接受自己的宿命。
之后,他选择整理衣冠,然后郑重迈步出离马车,直面接下来的命运。
一脚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时,李善长回首环顾四面的风景。
刚刚下过雨的通幽小径深处,野花争艳,露水滴答,此地刚刚经过了一场水洗可谓是山青叶碧,远处一片雾气昭昭,倒是充满了祥和与宁静。
李善长见到此地时,不由是点了点头:“也好。”
“老夫的埋骨之地,若选在此处,死后至少可以落得几分寂静,少些被俗世惊扰之苦。”
看到这条老畜还在此地品评风景,胡翊却是当着李善长的面,伸出了食指,放在眼前左右摇摆了几下。
“不然。”
“哦?什么不然?”
李善长疑惑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