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爱她就要冷落她(34)
言罢,澹擎苍指间一探,往云澹临身上穴位一点,澹临的身子立时软了,眼睑垂下,晕厥过去。
过了几日。云济舟收拾行礼,离开了这重楼叠宇的皇宫。苍王道云济舟久治不愈圣躬,只得另觅岐黄圣手。
云济舟心有不甘,滞留在朱墙金瓦之外。然而皇上的沉疴,经他手调治这许久,到底不见起色,苍王嫌他本事微末,耽搁了紧要时光,倒也也无可厚非。他不愿离开皇宫。这其中有医者逢着奇症便要钻研下去的执拗,还有一重缘故……他心底澄澈如雪镜。脑海中倏忽浮上云烟的面影,他紧抿了唇,自胸腔深处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是贵妃。皇帝的女人。已为他人妇。他与她,此生断乎是水月镜花。强自抑下心底的妄念,云济舟面色寂寥如秋月笼云,怅然离去。一晃又过了十日。太医当庭断语,澹临此生,将长抱沉疴,缠绵于病榻之间,醒转之机微茫。太后并一众妃嫔,登时呼天抢地。偌大的宫城,霎时一片愁云惨雾。
朝堂之上,一班重臣垂首如鸦,列于玉阶之下,空气凝滞,又堵又硬。忽见一位老臣自班中跨步而出:“天位久悬,宗庙神器何所依托?两位皇子齿序尚幼,不解国事,不可亲政……“他话语顿了顿,眼光扫过众人面上,“王业秉公,贤德昭彰,忠勇无双,何不顺承此大统,以安天下泱泱之心?”举殿寂然,高悬的数盏明灯蓦地无风自动。灯影犹如碎在水面的波光,投映在雕龙玉柱之上,明明灭灭。明明灭灭。明灭几度,群臣齐声附和:“恭请王爷承此大统,安天下之心!”苍王的“贤德”,贤德二字之后,分明压着隐而不彰的兵戈之威,权势重器,阶下诸公,谁有胆量道出半个"不"字?皇帝形同槁木,不醒人事,苍王龙袍加身,承继大宝,谁敢有微词?群臣不敢,皇后不敢,便是太后,亦不敢置喙一字。是以,事至于此,鼎革换代,大昭易主,澹擎苍登极称帝,五日后,恰是登基的黄道吉日。
澹擎苍登基那日,自清晨起,在太庙、社稷坛等处行大祀。正午时分,钟磬齐鸣,受百官朝贺。午后颁诏,大赦天下,十恶不赦者除外,新朝之仁德自止昭彰。薄暮时分赐宴群臣,一套煌煌登基大典至此完备无缺。至此,大昭山河更主,旧年号景昌,尽行黜去,改元苍昭。只为了面上敬重前帝,新帝登基之年,仍循用旧年号景昌,待得次年正月初一,方启新元苍昭。
夜深如墨时,澹擎苍踏入清漪殿。云烟白日里懒怠去观那登基盛典,睡了一整日,此刻睡不着了,燃起一盏孤灯,闲闲翻阅着话本。澹擎苍来时,云烟抬眸看他。他披着龙袍。龙袍以玄黑压阵。内层边缘细细滚着赤金色,其上盘踞赤色龙纹,并金色玄鸟,华贵密实。玄黑龙袍裁剪精致流畅,裹在他身上,便似一身凝练整肃的夜色,沉沉地压迫着空气。袍裾边缘的赤金滚边泼溅开去,蜿蜒的龙纹亦是用赤丝精绣,华美流丽,竟像活物真龙在幽静暗夜里无声地灼烧。袍色如此浓深,衬得澹擎苍通身散发一股令人窒息的天子威严,凝重肃穆,恍若一尊重铸于夜色,淬进铁与寒的青铜兽尊。澹擎苍生得高大,宽肩撑起墨色衣料的纹路,眉眼端凝锋利,威严肃穆中,泅着浓浓的,帝王独有的、俯视众生的霸气威压。云烟上上下下扫视他一番,眸中含着一丝稀薄的欣赏:“你裹上这龙袍,倒很看得过去,比澹临裹着时更像那么回事。也比他看着,顺眼得多。”澹擎苍走近:“比澹临穿上更好看?”
“是。”
澹擎苍唇角极淡地向上牵起一点,他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指:“这时候了还未歇下,是在等我?”
“不是,睡不着。”
未曾听到预期中的话语,澹擎苍眼帘微垂,又道:“夜露深重,早些安寝丢。
云烟搁下话本子,抬目道:“今朝你正式登基,已然颁下了遣散后宫的旨意了罢?″
澹擎苍略一点首。
新帝御极,恩典遣散后宫,一应妃嫔各归本家。云烟自在其列。“这么说,我如今已不再是贵妃了?那明日我便收拾行装,回家去。“云烟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澹擎苍一把握紧云烟的手,眼神专注而肃穆,如立誓一般:“云烟,嫁与我,做我大昭皇后,与我共掌这万里江山。”云烟瞥他:“我才不做后宫三千佳丽之一。”闻听此言,澹擎苍竞低低地笑了。
云烟:“你笑甚么?”
“你没有说因着厌憎我才不肯当皇后。你是喜欢我的,是与不是?”云烟…”
她是有些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侍奉得她通体舒泰,这也算得喜欢么?她翻了个白眼:“横竖我是不会做后宫三千佳丽之一的。”“不会有三千佳丽,不会有旁人。除你之外,会有任何人。”“哦?这倒是件古今罕有的奇闻,翻遍大昭前朝史乘,似乎并无一位皇帝仅一位正宫而无旁枝侧室的。”
澹擎苍斩钉截铁:“从今日起,便有了。”澹擎苍的诚意很足。而且,他侍奉她的功夫,亦是无可挑剔的。可惜,她不愿将自己禁锢于这九重宫阙之内:“做皇后很忙,六宫琐事缠人,我生性疏懒。再者,我也不愿困在这宫墙之内,不得出去游耍散心。”沉默片刻,澹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