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和男人脸上的暧昧神情瞬间收敛,朝对方拱手行礼,“堂主。”沈纤慈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人正背光站在禅房门口,长髯垂胸,道袍宽大,浑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听那两人对他的称呼,这个道人无疑就是他们口中的堂主了。
沈纤慈愈发迷惑,一个道士出现佛寺里,还是一伙歹人的堂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这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奇谈轶事,她必然听得津津有味,可此刻她身陷其中,剩下的只有惊疑不安。
艳红扯拽着沈纤慈的手腕走进禅房,房间里只点了几支蜡烛,光线昏黄,不甚明亮,冷冷淡淡的月光从大开的窗子和门户间照进来,落下一层清霜似的银辉。
道人坐在蒲团上,冷冷地开口道:“你要的人到了。”话音落下,从窗边传来几声脚步声,一个人掀开黄色帐幔走了出来。“你一一"沈纤慈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由不得她不信,眼前这人不是裴述又是谁。裴述缓步而出,坐到了另一只蒲团上,他和道人面前各放了一张小几,小几之上摆着一副酒壶酒杯,显然两人此前正在对坐饮酒。沈纤慈的心心一个劲儿往下沉,像是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罗网,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她狠狠瞪了裴述一眼,扬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裴述自顾自倒了杯酒,对她刀子似的眼神视若无睹。道人看向他,道:“你要的人已经在这儿了。”裴述道:“我知道。”
“那你为何不去看看她?”
“人还活着就够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道人挑了挑眉,一双隐藏锋芒的眼眸注视着他,缓缓道:“贫道有些糊涂了,这位姑娘此刻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了你,她既然已经知道你做的事情,必会对你恨之入骨,你难道还能全身而退?”
裴述叹息道:“原本我并不打算露面,只不过你既然把人带到这里,只好另做打算,虽然费点周折,却也不是什么难事。”“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有镇西侯这样的岳父,对你的将来必定大有好处,年轻人为了往上爬,是要使些手段。"道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抬手捋了捋胡子,仿佛对他的话极为赞赏。
沈纤慈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妹子你还没听懂吗?“艳红笑了,“你总该见过别人做生意,我们也是在做生意,只不过这桩生意有点特殊罢了。”沈纤慈道:“什么生意?”
艳红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报国寺已经被官兵包围,如今我们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所以才跟这位公子做了桩生意,只要他帮我们带路出京,我们就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他想要什么?"沈纤慈问道。
艳红掩着唇发笑,仿佛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傻姑娘,他想要的不就是你。”
沈纤慈怔了怔,这才明白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当即恨声道:“你们做梦,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裴述淡淡道:“死了也不妨事,只要镇西侯肯承情就好,施以恩情恐怕还更容易些。”
沈纤慈咬牙道:"什么恩情?”
裴述道:“混乱之中,抢下他女儿尸身的恩情。”沈纤慈恨不得冲过去,拿刀去捅他的心窝,她破口大骂道:“混蛋,混蛋,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扒皮抽筋!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瞧吧!”
裴述叹了口气,看向艳红,“你为何不堵上她的嘴?”艳红笑道:“若是公子不心疼,这个自然容易。”裴述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外面的人该等得不耐烦了,倘若事情顺利,回来再和道长喝完这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