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要逃命,就不得不舍弃一些人,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逃命奔波,势必会拖慢速度,所以压根不必把人全都带上,只要抓几个人当人质就好了。”
裴述笑了笑,“看来你果然想明白了。”
沈纤慈心下不免有些得意,“这也没什么难的。”两方人在此僵持不下,外面的官兵投鼠忌器,里面的这伙人同样陷入困境,对彼此都无益处,此时放开一条道路,反而能打破僵局。沈纤慈又道:“那些被舍下的女眷固然能逃离魔爪,但被他们当做人质的女眷又当如何?"别的不说,他们铁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裴述道:“这就要靠你了。”
沈纤慈惊讶道:“我?”
不待她发问,裴述继续道:“寺庙后院有两辆马车,待他们从寺庙撤离,其中一辆马车定会用来关押人质,等你坐上马车,倘若她们的迷药效力未褪,就找机会把你手上的合香珠塞进她们嘴里。”沈纤慈低头去看手腕上那条珠串。
裴述道:“你腕间这串合香珠,有芳香避秽、醒神清目之效,对迷香之类的东西有一定的抵抗作用。”
难怪她早早就清醒了,沈纤慈拨动着珠串,歪头道:“只是这样?”“在到芦苇荡之前,你只需做好这件事。"裴述道。“芦苇荡?"沈纤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旋即压低嗓音道,“干嘛还要去芦苇荡?″
裴述缓缓道:“因为那边已经布好人手,官兵对芦苇荡的地形比对方要熟悉得多,在这群人疲于奔波,心神松懈之时动手,岂非是绝佳时机。”沈纤慈想了想,承认守株待兔是不错,但是,“非要走这么远吗?”一想到要跟着这伙贼人跑那么远,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裴述道:“城中街巷交错,一来容易有落网之鱼,二来声势太大,正如你所说,朝廷还要顾及几分脸面。”
沈纤慈接着问道:“到了芦苇荡之后呢?”裴述看了看她,忽然问道:“你会不会赶马车?”沈纤慈道:“这跟眼下的事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会那等粗人活计?”裴述淡声道:“声音大不代表有道理,你口中的粗人活计,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
沈纤慈脸上微红,“那好,你说怎么办?”裴述道:“到达芦苇荡后,在那伙人往芦苇荡中隐匿逃窜之际,你要立刻驾着马车往后面空地处跑,跑得越远越好,后面会有人接应。”沈纤慈想了想道:“你为何不直接把那个道士给捉住,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来,岂不是简单多了?”
裴述道:“就算把人擒住,你能让寺庙里这些人全部束手就擒?困兽犹斗,肯拿自己的脑袋换别人性命的人毕竞还是少数。如果是你,你肯束手就擒?沈纤慈自然不会。
裴述又道:“何况那道人手底的功夫不知深浅,身边又有人护卫,你为何会认为我能将人擒住,还是你觉得我一个人能有法子对付几百人?”双拳难敌四手,这是任何人都该懂得的道理,要一个人去跟几百人对着干,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沈纤慈微微一怔,叹口气道:“你说得也对。”眼前的烛火摇曳。
裴述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搁到了她面前。沈纤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两块糕点,对于一整天水米未进的她来说,这两块糕点看起来分外香甜诱人。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干巴粗粝的口感磨得嗓子疼,再看到手上刮破的血痕,眼前瞬间漫起一层水雾。
“这一定不是我爹给我带的。"太难吃了,太难吃了,她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裴述道:“嗯,我从外面供台上拿的。”
沈纤慈越嚼越心心酸,想想自己这一天下来的遭遇,眼泪啪嗒一下跌落出来,她一边垂泪一边咬着糕点。
裴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道:“你是不是在害怕,每个人都会害怕恐惧,这没什么丢人的。”
沈纤慈抬手擦了下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向他,“谁说我害怕,我一点也不怕!”
“那就好。"裴述牵唇道,“多吃一点,赶车也是个力气活。”沈纤慈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