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城西,柯家大宅,一个占地十几亩的大宅院,经过半年修整,又多了些人气,也算是个不错的庄园了。
郭靖母子二人平时住在一个偏院里,有个小院子,四间大瓦房,比起蒙古的毡帐不知道好多少。不过现在所有人都聚在大宅中央位置的正堂,堂前摆着郭啸天和杨铁心的灵位,灵位前有香炉,江南七怪和武成玉兄妹都各上了三炷香。
灵位前是一脸哀容的李萍,她看着自己丈夫的灵位,默默垂泪,口中不知在低声诉说着什么,郭靖则穿着孝衣,跪在灵位之前,往一个火盆里烧着纸钱。
此外,还有一个哆哆嗦嗦,浑身瘫软,几乎要屎尿齐流,却被武成玉用特殊手法封住排泄功能,只是一个劲儿磕头求饶的段天德。
段天德的名字,郭靖从小就听母亲念叨,知道这是自家的大仇人,李萍每次说起,恨不得食他之肉,寝他之皮。
他虽然没见过父亲,但在李萍口中,郭啸天可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是母亲心心念念的好丈夫,小时候也羡慕拖雷有父亲,畅想过自己的父亲若是还在,自己该如何幸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当知道自己师父送来的礼物是段天德后,他当即跪下给武成玉邦邦邦磕了九个响头,拦都拦不住,当然,郭靖此时磕头,武成玉倒也受得起。
待大家返回柯家大宅后,李萍闻声而来,第一眼就认出了段天德,这真的是化成灰都认得啊。李萍前半生的幸福生活就是被此人毁掉,之后更是怀着身孕被段天德挟持,一路被抓到蒙古,多少次险死还生,她对段天德的恨意真可谓倾三江之水难以洗清。
李萍在蒙古苦熬十几年,比同龄人老了不少,而坏人总归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害过的人。
段天德并不知道眼前对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老妇人究竟是谁,直到李萍将郭啸天和杨铁心的灵位放在他的面前,段天德这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的,则是发自灵魂的恐惧,他当然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也知道落到仇人手中将要面对什么。这家伙落在背嵬军手中后,被关押在杭州附近某个密窟中几个月。
武成玉手下这些背嵬军,对武成玉绝对的忠心,也一直坚守武成玉给他们划的底线,不得欺压良善,不得恃强凌弱,不得背叛同门。
可是这些孩子小时候都受过非人的苦难,心性上难免有些影响,偏激、阴狠、毒辣,谁能想到这些孩子十一二岁时手上就都有了人命,而且第一次杀人后,绝大多数都没有不适感。
他们对自己人可以舍命挡刀枪,除了自己从小一起的伙伴,外人很难融入他们,获得他们的真心对待。至于敌人,落到他们手里若是没有马上死,就会受到非人的虐待,仿佛是在发泄心头怨气,这些小家伙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一点连武成玉都无法改变。
所以武成玉带着阿苦在湖北小城养伤没有马上回归,这两个多月以来,段天德面对十几个背嵬军,可谓活着走了一趟十八层地狱。
若非武成玉严令不要取他性命,这家伙早就被折磨至死了,有时候,他真的想过一死了之。奈何这家伙终究还是怕死,他也发现背嵬军的少年似乎也不想他死,在他看来,自己终究有活下去的机直到今天,看到郭杨二人的灵位,他也知道大限将至了,但还是忍不住拼命求饶,像他这样的人只要能活命,再怎么卑躬屈膝的丑态都做得出。
不过,郭靖手里的纸钱很快烧完了,他从地上慢慢爬起,拿起了一把短刀,慢慢走到段天德面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饶命啊,饶命啊,都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要我干的,我是被迫的,真的不关我事、
我跟郭杨两位义士无冤无仇,你只要饶了我,让我给他们披麻戴孝,守墓终身如何?”
段天德一早就把完颜洪烈给撂了,也是直到此刻,郭靖母子和江南七怪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内幕。想到包惜弱和杨康母子还在完颜洪烈府中,他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可是标准的认贼作父。
关键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杨铁心已死,武成玉也没法告诉他们真相,根本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他只晓得杨铁心带着穆念慈到处卖艺,三年之后才会出现在大兴,搞出个比武招亲,天下之大,谁知道他们此刻到底身在何方,只能劝所有人从长计议。
江南七怪性格刚烈,向来不惧生死,当即提出现在立刻去金国刺杀完颜洪烈,却又被李萍拦了下来。“我夫君的仇,待日后靖儿长大成人,自然有报的那一日,实在不能再拖累诸位师父了。”李萍态度坚决,加上武成玉的劝阻,总算让大家心头怒火暂歇,这才设立灵位,要拿段天德的命来祭奠先人。
再将画面回到此刻,段天德在不断哀求,郭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左手提着段天德,右手拿起短刀对准段天德的心脏,一点一点的用力,直到末柄而入,段天德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
待段天德断气,郭靖提着他的尸体走出正堂,没过多久就提着段天德的脑袋回来,将脑袋供奉在了郭啸天灵位之前。
李萍走到武成玉面前,再次躬身行礼:“多谢武兄弟替我们郭杨两家报此血海深仇,妾身这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