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呢,我瞧书上写的,都说边塞寒苦清贫,连饭都吃不饱。但你这府邸,又宽阔又奢豪,连花花草草都还能精心照料得起。”穿过前院来到主屋,又小跑进了厅堂,有仆从奉了茶水过来,姚喜知正好渴了,端起茶盏就牛饮,喝完还咂咂嘴回味。动作逐渐放缓,若有所思地看向跟在后面走进来的林欢见:“虽然我不太懂品茶,但我也大概能尝出,这茶当是名贵的好茶吧?”林欢见没回答,只道:“先去换身衣裳。”姚喜知低头瞧了瞧自己,本来在路上一路奔波劳碌,就已经显得狼狈了,现在又在牢房地上蹭了一身灰,衣襟上还挂着草屑,活脱脱像个逃难的小叫花子正窘迫间,一名丫鬟适时上前,引着姚喜知往客房方向走去。衣裳说是临时找林欢见同僚家的女眷借的,是未穿的新衣裳,大小还算合适。等换了衣裳出来,林欢见正在屋外等她,姚喜知面上一喜,林欢见却第一句就是:“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差人送你回去。”姚喜知一怔,猛地瞪大眼睛,立刻反驳:“不要!我不走!我花那么久时间才到这儿,我当然不走!”
“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吧?”
“等你回长安,我再和你一起回去!”
林欢见皱眉道:“我现下每日事务繁忙,腾不出心思来照顾你。”“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我来这儿,自然不是为了让你再来照顾我的!“话音突然一顿,又道:“本来听闻你伤得重,想来看看,说不定我能帮忙照顾照顾你,可你看起来似乎好好的……”
甚至刚才在牢房中,还能抱得起她。
林欢见正想继续说话,突然外边有人来报:“林少监,耶律胡睹古来了。”“耶律胡睹古?契丹人?“姚喜知有些奇怪。这名一听,便不是汉人吧?
林欢见眼神一凛,那侍卫这才惊觉失言,这话是不能说给院中这个陌生面孔听的,忙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作声。
林欢见吩咐来人:“先把他带到会客厅稍等片刻吧。”又看向旁边的丫鬟:“把姚娘子先带下去歇息。”姚喜知自觉不去打扰他的公务,又跟着丫鬟回房,回了房间,一个人在屋中无所事事,将来到新城州之后所有事回想一遍,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为什么契丹人会来找他?两方不是正在开战吗?为什么欢见阿兄似乎并未受伤的模样?新城洲又为什么不许人进?
姚喜知踌躇片刻,还是从座椅上起身,走到窗户边探头看了看外面。院中空无一人,之前带着她回客房的丫鬟也已经离开。姚喜知咬咬唇,走到屋门前,轻轻将门推开,迈出屋门。凭记忆往主屋的方向走去,一路到偶尔遇见有来往的下人,姚喜知最初还想躲,但后来发现他们好似都知道今日林少监带回了个女娘,都规规矩矩向她行礼,不敢半分约束过问她的行踪,姚喜知便也大大方法在府中四处游走了。一路兜兜转转,本想寻林欢见,却总找不对路。正着急时,远远瞧见方才来通报的那人领着一个高壮魁梧的中年男子往出府的方向走去。虽然身着普通汉族人的衣裳,但面孔和气质总透出几分怪异。这是那个契丹人?已经找欢见阿兄商议完正事,准备离开了?琢磨片刻,姚喜知看错过了去探听的时机,只好打道回府。刚走到暂住的小院门前,恰巧撞见前来寻她的林欢见。
林欢见没想到姚喜知会从外边走回来,眉心微不可查皱了一下,诧异道:“你出去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屋中待着吗?”“我好像看到……那个来寻你的契丹人了。“姚喜知有些不确定,“是契丹人吧?”
林欢见的眼神有点冷:“不该问的,你就别多问了。”但林欢见这个态度,更让姚喜知确定了其中有古怪。又听林欢见继续道:“今日天色有些晚了,你先回房歇一夜,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晚膳来,明日我再差人送你回长安。”姚喜知气恼:“我不是说了我不走!”
“这里随时都可能打仗打起来,万一敌人攻城,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姚喜知紧盯着他的双眼,反问:“你到底是真的如此担心我的安危,还是因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让我知晓?”林欢见一下僵住,又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勾起笑,失笑摇头:“你怕不是话本看多了,我哪儿来那么多秘密可隐瞒的?”“可你这表情,分明是心虚。“姚喜知板着张脸,一点也不被他的笑所蛊惑。她已经发现了,每次他想说些话把她糊弄过去时,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脸上故作平静,嘴角是翘起的,虽是温和可亲,但眼中没有一丝真心的笑意,像是水墨画上没有魂魄的假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