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殿下今夜,不回府
是夜,又起了风雨。
宋徽玉虽然一直闭着眼,但却不曾真的入睡,她始终观察着身侧人的情况,随着怀抱着的人逐渐温热起来,裴执果然开始发热。蹑手蹑脚的下了榻,将早就备好的帕子在盆中浸湿,拧干后宋徽玉将它贴在脸侧似乎觉得有些凉,便又拧的干了些,才轻轻敷在男人额上。似乎因发热而不适,裴执便是睡着眉头也微蹙起,看起来有些凶,但因上声的体温而有些泛红的皮肤却显得他有了几丝少见的脆弱。这个词莫名的出现在宋徽玉脑中,让她拿着帕子要给他擦拭的手一顿。这个一向让世人畏惧站在权利巅峰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一面,也会在受伤后想要人安慰,也会因为难受而闷哼出声。他好像也不是她一直以来印象中那个冷硬不染世俗的裴执,似乎变得活泛起来,有了生气。
为了降温帕子还是有些凉,宋徽玉尽量轻柔的给他擦拭,但在擦过脖颈等处时男人还是会下意识微微一动,却因为药力无法清醒。几次试下来,让一向是被裴执捏圆搓扁的宋徽玉在这件事上获得了隐秘的乐趣,甚至刻意在裴执要微微躲开的时候故意将帕子贴上去。裴执本就睡着,身上还有伤,下意识的梦中动了下却根本抵抗不住宋徽玉故意,他只能认命般不动,但那眉头似乎比刚刚蹙起的更深了,发出细微的闷声。“……”
“让你之前欺负我。"宋徽玉嘴上轻声说,但还是将男人头上那个已经变得温热的帕子换下来。
“看在你是救我……就不生你气了。”
裴执这一伤便是在寝房躺了三日。
期间宋徽玉日日照料,倒是让一向勤于公务的裴大人第一次有了想一直这么躲懒下去的想法。
就在裴执又一次将碗中的药倒进花盆后,一个影卫趁着无人进了寝房。影卫跪在榻前,纵使脸带覆面,还是看得他出十分忐忑,影卫朝着床上的裴执恭谨道:“大人,当日之事……属下实在没料到大人会亲自挡刀。”影卫当日临时授命,要他扮成刺客去刺杀宋徽玉,当时裴执还特意嘱咐,在一定不要伤到宋徽玉的同时演得逼真,所以他在刺杀前加了很多戏份,先是引起院中动乱又寻机让宋徽玉两次堪堪被刺到。他早就提前安排好,只要夫人再躲过一次,他就会被带着影卫赶来的大人制服,介时夫人定会感激裴大人,二人重修旧好。但……计划有变,原本应该偏开的刀却被自家大人迎着挡了上去,电光火石间影卫来不及思考,只能立刻偏转刀刃,但即便如此迅速的反应,还是刺伤了裴执的肩膀。
不过影卫训练有素,手上功夫极佳,刀刃立即收住只是堪堪刺破皮肤,但裴执却反手握住影卫的手,硬生生将刀刃捅了进去!便是此时会想到当时裴执决然的眼神,影卫都觉得脊背发凉,虽说害的自家大人重伤的是他自己,但影卫却心内惶惶,早就想来和大人请罪去因夫人一直照顾在侧才拖到今日。
但榻上之人沉默半响,才缓缓勾唇,“当日之事你做得很好,你最近先去军营不要在人前路面,以免被发觉。”
脑中一晃而过少女悬着泪的眼睫,男人顿了顿,“传我的令,以后影卫不要在府中处决嫌犯,把人拎到外面去杀。”“不要让夫人见到血。”
裴执身上的伤其实已经无碍,棉纱下新生的皮肉早有愈合,如今便是沾水也无碍,但宋徽玉却在刚刚出房门沐浴前特意转过头嘱咐他。“你一定不许自己下床,若是要什么可以吩咐侍女或者等我回来再说。”说这话时宋徽玉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嗔蛮横,好像裴执真的要是敢违背她说的,回来后一定给他好看。这不是裴执的错觉,这几日来宋徽玉真的有些不同了,不似他受伤前那般冷淡躲避,也不是见他伤口时的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对待亲昵之人的随性,还时不时伴着些许的脾气。
比如在他接着伤口疼让她看时凑近亲她时,宋徽玉不是顺从和羞涩,而是红着脸颊拍他的脸颊,却在裴执说疼时才后知后觉想到男人的伤口,却也别过头不肯道歉。
“都是你自己要惹我的!”
这幅模样让裴执喜欢,更让他欣喜,这是他过去不曾见到的宋徽玉,是真实的一直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她。
男人往后靠在榻上,心想这一步走的好,他并不想去反复纠结宋徽玉究竟是不是还在意那个过去陪伴过她五年的李珏,毕竟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无法改变他只想要宋徽玉以后的眼中,她的身边,只有他裴执一个人。虽然这个办法是骗了宋徽玉,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意外,裴执也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挡在宋徽玉面前,即使那柄刀指向不是肩膀而是他的心口。裴执过去这些年从来不曾爱上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想过未来会和人共度余生,仇恨几乎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支撑,他甚至觉得他的心早就死了。但自从有了宋徽玉,那种渴望与这个少女共度往后每一天的想法让裴执才再次意识到原来他还活着。
所以,哪怕此时她的眼中没有他,哪怕是骗,也要不惜代价把宋徽玉留在他身边。
宋徽玉这几日一直在忙着照顾裴执,几乎算是衣不解带,虽然在裴执日日半强制下认真用膳人不曾变得消瘦,但却是实打实的不曾好好沐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