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莽雀山,薄雾如纱,笼罩着连绵的苍翠。
林间湿气颇重,沾湿了枯枝败叶,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正穿行其中,动作虽不快,却也带着一股子久经磨砺的沉稳。
队伍末尾,陈浊看似随性的跟着。
一双眸子却不时扫过四周幽深的林木,不见半分松懈。
不过更多的心神精力还是沉入己身,细细揣摩着体内奔腾不休的新生血液。
第四次换血之后,他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力量感。
气血奔涌间也不再是先前那般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浩荡江河。
每一次的冲刷都让陈浊感觉自身的筋骨皮膜愈发坚韧凝练,劲力浩荡,源源不绝。
这是一种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感觉,玄妙而强大。
“小子。”
一道沉稳的声音自身前响起,打破了陈浊的沉思。
只见苏定波不知何时放缓了脚步,等他跟上,与其并肩而行。
这头年轻不再的老狮子双手背负、步伐稳健,显露一派宗师气度。
此刻打量向陈浊的明亮眼眸当中,越发满意。
其人最近的动静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忙碌于追索魔门妖人之事没有太多关注。
可今日一见,方知其变化之巨。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不见,居然就硬生生再度换血三次。
此般速度,当真也是叫人骇然。
种种大药资粮的靡费且不说,这般身体在短时间内的剧烈变化,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而眼下的陈浊不但受住了,似乎还乐在其中。
这就不免叫人啧啧称奇,暗叹一句这世上当真是有那种为武而生的痴人存在。
“嗯?师傅!”
陈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恭敬地应了一声。
“算算时间,你入武行也是有些时日了,且来说说看。”
苏定波目光悠远,投向前方不见尽头的山路。
“依你之见,想要在这刀口舔血的江湖上混出个人样来,最重要的是什么?”
话音飘散,持着利刃走在前方开路的几个镇海武馆亲传弟子,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一个个纷纷竖起了耳朵,脸上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这个问题,师傅也曾考教过他们。
答案五花八门,有的说是“勤学苦练”,有的说是“天资根骨”,更有甚者,觉得是“机缘运气”。可这些答案,最终也都没能让自家师傅真正满意。
不过在他们想来,似陈浊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又是骤然得了几分成就,心头所想的无非也就是那些话本评书里翻来覆去说烂了的东西。
不是什么神功武,便是什么神兵利器。
难道还能有什么新意不成?
“当然是背景了!”
这位珠池新晋的少年才俊,张口便是一说。
脸上神情认真,显然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而是他本人,打心底里就是这样想的。
话音落下,场间顿时一静。
苏定波更也是愣了愣神,脸上多了几分玩味笑意。
他设想了无数种回答,甚至连“运气”、“心性”这等虚无缥缈的答案都在心中预演了一遍。却独独没想到,这小子竟是有如此的见识,简单一语道就破了这江湖背后那层血淋淋的真相。“噗嗤”
前面那几个本就憋着笑的弟子再也忍不住,当场便笑了出来。
背景?
这种话也能在行走江湖的好汉嘴里说出来?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可还不等他们笑声传开,苏定波那刀子也似的眼神便已经是横扫而至。
几人顿时心头一凛,连忙将笑意憋了回去。
一个个脸皮抽动,神情古怪至极。
陈浊似也完全没察觉到周遭那些异样的样子,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情,平静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师傅,神功武典固然重要,可也要看是谁在练。
同样的武功,放在不同的人手里,威力也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哪怕是你练武的资质再厉害,这天底下也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人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的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听起来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反倒像是个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油子。旋而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
“可那些一出生便是云端之上的人物,却是世间罕有。
对于那样的存在来说,所谓资质、神功,在他们面前也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他们所能拥有的,是我们这些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企及的资源和起点。
寻常人拼死拼活方才能换血一次,可人家自幼便有大药滋补,一年便能走完旁人十年的路。这让我们这些人,又如何同人家去比?”
四周动静渐渐安静下去,落针可闻。
几个年岁长一些,经受了江湖毒打的武馆弟子深以为然,默默点了点头。
只听陈浊继续阐述,带着几分不似少年人的通透。
“况且,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