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
陈浊自那经过一夜消磨,已经神异全无的药汤中一跃而出。
双脚稳稳落在坚实的青石地面,未曾发出半分声响。
继而微微一抖,周身内里雄浑如江河般的气血便是随之一震。
便有滚滚热浪自周身毛孔蒸腾而出,将身上挂着的水珠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随之化作一片氤氲白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更也多了几分难测莫名之感。
随手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黑色劲装穿上,筋骨随意舒展间,响起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的声响。此刻听到帐外周始略带急促的传讯,陈浊眉头微微一挑。
想到昨天晚上方烈带来的那个惊人消息,不由得在心里头暗道上一声:
“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看来眼下这安稳日子,还是真是要到头了。
陈浊心里虽有波澜,却也没有太多慌乱。
将近一年的练武生涯,再加上近来所遇到的种种大事,早就将他锻炼出来。
这才哪到哪?
但有余是关大统领难得召集众人议事,自也不敢怠慢。
穿衣同时,朝帐外匆匆应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中军帅帐。
许是太久不来的缘故,以往感觉分外压抑的环境。
此时看起来居然倒也还好,甚至还有几分久违的新奇。
帐外寒风呼啸,卷起帅帐顶上那面巨大的“关”字大旗,发出猎猎作响的雄浑之声。
声音穿透厚重的帐帘传入帐中,倒是平添了几分肃穆。
陈浊、方烈、秦霜等几位队主被叫来时便是有所猜测,此刻见眼下场面便更是确定几分。
不过毕竞关缨当面,也不好低声交谈。
只是各自按着身侧的道兵,垂眸不语。
帅案之后,关缨松松垮垮的坐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
陈浊余光看过去,依稀可以辨认出春秋两个字。
只不过. ..,
咳咳,却也不敢说您老人家拿倒了。
好半响之后。
关缨似是回过神,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扔,打了个哈欠。
旋而眸光往下面几人身上一打量,眉眼微挑,难得打趣一句。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起身走下高台,踱步到众人身前。
“看你们最近巡海操练,一个个无精打采,是不是都闲得发慌了?”
众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
谁也没想到,这位素来不苟言笑,像是个冷面煞神的大统领,今日竟会主动开起玩笑来。
关缨似也只是自己说说,并不想听到他们的回答。
随手从桌上抽出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由火漆封口的朝廷密令,逐一在他们几人面前闪过。
“眼下,事情来了。”
话语陡然严肃,没了方才开玩笑的意思。
“几日前,朝廷密令我海巡司负责押送粮草、秘密出海,前往东海前线,支援东征大军!”“十日之后,准时出发!”
果然!
众人齐齐一震,神色微变。
饶是他们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可当真从关缨口中听到这道不容置疑的军令的时候。
一时间,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约而同的将眼神投向旁边的方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乌鸦嘴!
“这十日,算是给你们最后的休整时间。”
关缨也没在意下面几人的小动作,继续平静分说: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除过你们几个队主之外,其余士卒不经允许,一律不能出入大营!”“便是尔等需要外出,也需得提前三日归来,进行战前整备,违令者,军法处置!”
“末将遵命!”
众人心中纵有万千思绪,此刻也只能将所有念头压下,抱拳轰然应诺。
陈浊立于队列之中,心中了然。
这哪里是什么休整,分明就是怕军情泄露,将所有士卒变相软禁起来罢了。
而给他们这些队主十日假期,一来是让他们处理好家中后事,免得上了战场还有牵挂。
二来的话,恐怕也是给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一个准备和表态的时间。
当然,这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说的肯定是方烈这几位在珠池家有产业的大户少爷小姐。
只是如此看下来的话,这场席卷整个大周,关乎国运的东征之战,而今怕也是箭在弦上了。正暗暗嘀咕着,就看到关缨又有所动作。
只见其展开一副巨大的海图,平铺于前面的长桌之上。
那是一副囊括了整个南海乃东海,两片海疆的详细舆图。
上面用朱砂清晰的标注出了预定的航线,以及沿途可能遭遇到的危险海域。
“此行路途遥远,加之海寇环伺,东蛮虎视眈眈,并不安稳。
但此乃军国大事,不容有失!”
关缨伸出修长手指,沿着海图上殷红的航线缓缓划过。
“不过,此番航线大多是沿岸行走,除过几处必须穿越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