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掌交击,气浪翻滚。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在整个匠作坊,掀起的气劲将地面上的铁屑与灰尘吹得四散,形成一阵呛人烟雾。钱灼只觉有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浑力道自对方拳头上传来,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顺着手臂经脉直冲而上。
他那张素来倨傲的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体内气血翻腾不休。
双脚死死踩在地面上不松,脚掌下陷入硬生生往后犁地出两道足有半丈长的沟壑后,这才勉强卸去了那股霸道力道,稳住身形。
而产生碰撞的手臂,此时已经是一片酸麻,掌心红彤彤一片,眼见就要肿起来了。
“这位兄台,火气不小啊。”
陈浊缓缓收回手掌,负于身后,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毫无干系。
只不过,他心中亦是暗自有几分讶然。
眼前这少年人,倒也确实是有几分狂傲的资本。
自己方才那一拳虽说是在仓促之间没能尽全力,但那也是五次极限换血之后而日益增长的恐怖气力。寻常二练武夫若是硬接,恐怕是整条手臂都要当场废掉。
可眼前这小子居然也只是往后退了些许,看样子并没有大碍。
“你是什么人?!”
钱灼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上,眼里瞳孔一缩,死死盯在眼前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陈咬金身上,心头惊疑不定。
一身青衫劲装,脚踩牛皮靴,身材没多高大,但看上去却叫人有种莫名危险感觉。
他虽说是自家的武道比起锻兵的手艺差了不少,也可那也要看和谁比。
是和那些道场里排前列的真传还差了不少,但钱灼自付也不比那些中下游的差到哪去。
可方才仓促的一次交手,他竟是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生面孔身上,吃了点小亏!
“在下陈浊,眼下添为珠池海巡司的一个小小百人将,见笑了。”
陈浊抱了抱拳,声音也没什么波动。
“这位兄台,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你与石磊小兄弟之间有何约定,尽可好生商议,何必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让人嘲笑没什么为人素质。”
素质?
我钱灼就没有过这玩意,他心里冷哼一声。
“陈浊,百人将?”
复而咀嚼着这个名头,眉头微皱。
这名字,隐隐约约里总感觉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不比那些武馆、世家里消息灵通的弟子大少,钱灼虽然也是个行事猖獗的恶少。
但最近为了图谋欧平子关门弟子这个身份,把自己关在自家的作坊里没少下苦工。
一出来,就直奔匠作营来,本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可没想到出了石磊这个变数。
前几日整个匠作营的大师傅都消失不见,着实让他烦忧了一阵,故而方才看到石磊,这才没忍住出手。也正因此,钱灼对近来外面的事还真没多少了解。
不然的话,定然能知道陈浊这个已经在清河郡城武馆、道场弟子口中频频出现的名字。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眼见气氛愈发剑拔弩张,江河连忙上前打圆场,将二人拉开。
他先是感激地看了陈浊一眼,随后又转向钱灼,脸上堆起八面玲珑的笑容:
“钱少爷,你也消消气。
这事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决定,与石磊师弟无关。
你钱家与我们匠作营少说也有十多年的买卖交情,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亲近些。”
只是话锋一转,语气里随之多了几分郑重:
“这样,今日的事我定会原封不动地禀报家师,让他老人家给你个答复。
不过纵然是抛开你寻求拜师这事之事不谈,我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你说是不是?”
欧平子当年炼出那柄神兵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铸第二把,好坐实自己“宗师大匠”的位置。因此这些年来,匠作营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交由几个徒弟打理。
而江河能言善道,八面玲珑,寻常迎来送往之事,便大多都由他来主事。
而此刻这番话说得端是滴水不漏,既给了钱灼台阶,又把这棘手的事情推给了欧平子处理,可谓是老道得很。
钱灼闻言,脸色变幻不定。
眼前形势他也能看出个大概,眼下有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陈浊横插一脚,再想逼迫石磊主动退出是没什么可能了。
“哼!”
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此事。
故作姿态的掸了掸衣衫下摆不存在的灰尘,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同样没事。
旋而迈步向前,带着几个仆从同陈浊错身而过。
视线交错时,其人那双阴鸷的眸子狠狠瞪了陈浊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到钱灼的身影带着一众下人彻底消失在匠作营的门口,江河这才收回视线,微微出了一口气。别看十三行的主事人在关缨面前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可江只是匠作营一方大窑头儿的江河,还真不好得罪。
毕竟光靠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