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睡觉也会时刻保持警觉,是以江念棠一有动静他就睁开了眼,看见她脸色苍白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长臂一揽,将人一整个抱在怀里。
炙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小腹,疼痛瞬间缓和了些,江念棠妞泥地偏过头去。“又没有怀上。“赵明斐漫不经心笑了下,听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念棠在他覆上来时反射性想打掉他的手,又生生忍住,可听他这般讽刺,再次被激起了脾气,冷冷刺他:“说不准已经怀上,又被你弄没了。”暗指赵明斐在地牢时对她做的事。
赵明斐脸色微沉,凉凉怼回去:“说明孩子也不想让我饶过他的命。”江念棠不欲与他多言,恨恨转过身背对他。赵明斐全然不在意,大掌拢了拢覆盖更广,继续闭眼睛睡觉。那只手整夜都没有离开过江念棠的腹部,掌心温度慢慢渗进肌肤,暖遍全身。
她醒来的时候,代替手覆在肚子上的是一个暖袋,里面装满了盐。盐袋热敷有温经散寒的功效,但盐是珍贵之物,从前在江府只有江夫人和江盈丹能在小日子来时。
江念棠起床的时候腰酸腹痛的症状减轻一大半,被疼痛凝滞的思考再次转动。
其实除了恭王妃,还有一条路子是直接问顾焱,他的父母姓甚名谁,原籍在哪里,生他的稳婆是谁。
只不过现在她被赵明斐盯着,顾焱那处也被监视,两人根本没机会见面。也不知道顾焱还在不在地牢,他的伤又如何。江念棠想着想着,小腹又开始痛起来。
右想瞧见她眉头紧锁,赶紧派人去请太医,跟着太医回来的还有赵明斐。李太医休养多日终于能下床,他带着小徒弟一起来长明宫,小徒弟正是之前在马车上替江念棠把脉的张太医。
张太医不仅是李太医的徒弟,也是他挚友的独子,之前张太医被陛下嫌弃的事儿传到李太医耳朵里,他就在琢磨着如何帮徒弟重新立名。李太医已经到了荣养归乡的年纪,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太医,如果陛下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医术不精,往后他在宫里的日子就会很难熬。因而今日他把张太医叫来打下手,希望能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挽回一些印象。张太医明白师父的苦心,心里感激不尽,动作愈发谨慎,生怕出错。“昨夜她腹痛如绞,缘何如此?“赵明斐坐在一旁,无形中散发的威压令张太医背脊生硬。
李太医是赵明斐的心腹,亦是看着他长大的人,说话不像其他太医那般隐晦:“臣观娘娘面色苍白,脉象虚弱,体虚之症愈发严重。”他眉头一皱,狐疑地再次搭三指诊脉,闭目细细感受。屋内陡然寂静下来,只听得见些微的呼吸声。赵明斐亦安静等候,无声瞥了眼榻上的江念棠,眉目微冷。她面色如常,好像对自己的病情一点也不关心。
李太医一直屏气凝神诊了近一刻钟,方才睁眼,面色似有犹豫。赵明斐道:“太医不妨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李太医捋了捋下颌胡须,沉吟开口:“臣斗胆,娘娘似乎是……中毒了。”话音一落,满室皆惊。
赵明斐周身气势陡然上升,眸光锐利如刃尖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中毒?被扫射的每一个人无不惶惶瑟瑟跪下,其中右想感受到的压迫感最大,她负责长明宫里里外外所有事物,江念棠衣食住行皆经她手。若说下毒,她是最有机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右想当即激动地跪着指天发誓:“奴婢素日里谨慎小心,但凡娘娘接触之物无一不亲力亲为,尤其是入口之物更是慎之又慎,请陛下明鉴。”说完她伏地而跪,不再辩驳。
赵明斐冷厉的目光扫了一圈,他也不信有人敢在长明宫下毒,眸光明明灭灭最后落在江念棠身上。
江念棠没想到来了个医术精湛且真敢说的。她敢用朱砂避孕就是在赌太医院们没一个能想到,就算是想到也不敢说,况且她这段时间已经停用朱砂,还想方设法排出体外,理应无碍。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杀出个程咬金,她此刻只能装到底,更没想到赵明斐居然如此敏锐,第一个怀疑到她身上。毕竞自己下毒害自己一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江念棠佯装皱眉不解,眼神还有几分惶恐茫然。赵明斐眯着眼凌厉地审视江念棠,沉声问李太医:“能诊出是什么毒吗?”李太医摇摇头:“陛下稍安勿躁,娘娘体内毒性不大,于身体暂时无碍。只是一时半刻不好确认,需要仔细问过娘娘平日里的衣食住行才能准确判断。”他转头看向右想,“皇后娘娘近半月的一日三餐,还有所有入口之物你且说来与我听。”
江念棠身为皇后,一日三餐皆有详细记录,包括吃了什么菜,吃了几口,吃后反应等等。
右想亲自去取了她的起居注,在李太医翻阅时静默不语,他稍有疑问立刻回答,无一不细。
李太医不消多时便翻阅完毕,随手递给张太医复核,自己又问起皇后平日里接触的东西。
右想娓娓道来,如数家珍,遇到可疑的物件立刻叫人搬来让李太医查验,但均一无所获。
江念棠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料想是体内朱砂毒性太弱,无法被诊出,只要她咬死不认,没人能查出来。
赵明斐的注意力一直放了一半在江念棠身上,她从眉目紧绷到松动之态被他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