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什么破费！”陈雪妈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拍着，“你是妈的闺女，现在揣着外孙，妈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补。
这不叫破费，是该当！卫东弄的是卫东的心意，妈和嫂子弄的是我们的心意！两码事！都收着！”“就是！”刘红梅接口道，眼睛笑得眯成缝，最后才掀开那柳条篮子上盖着的厚蓝布。
顿时响起一阵“咯咯”的叫声和扑腾声，一只羽毛油亮、黄绒绒的大肥母鸡在篮子里挣扎着。“瞧见没？这才是正经东西！咱家养了大半年的芦花鸡！吃虫吃谷子长的，油厚肉实！
补身子最好！我跟你妈商量好了，今天就把它炖了，炖一大锅汤，雪儿你可要多喝点！”
“哎呀，这鸡这么大！”陈雪有点惊讶，更多是不好意思，“养了这么久，嫂子你舍得？太麻烦了，这“有啥麻烦！有啥舍不得！给自家人吃就不麻烦！”刘红梅嗓门大了几分，显出当家的爽利。她麻利地打开篮子，也不管鸡愿不愿意，伸手就把它拎了出来。
大肥鸡惊慌地拍打着翅膀，几根绒毛飘在屋里。
“雪儿，你家厨房在里头吧？有刀有盆吧？我这就去收拾了！”刘红梅提着挣扎的母鸡就往后厨走。陈雪妈站起来要帮忙：“红梅，我给你搭把手……”
“不用妈！您就陪着雪儿说说话！这点活儿我一会儿就成！”
刘红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是更激烈的鸡扑腾声和嫂子“老实点！”的低喝，很快，鸡叫声停了。
陈雪和母亲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那份沉甸甸的亲情让心里妥帖。
陈雪妈拉着女儿重新坐下：“你嫂子这人，嘴巴厉害，心是好的，疼你真真的。”
陈雪点点头，知道嫂子的为人。
厨房很快传来利落的剁肉声和洗鸡块的水声。
没过多久，香味开始在小厨房里汇聚，先是处理干净的生鸡味，接着是葱姜炝锅的辛香，
最后，当鸡块和水在小铁锅里“咕嘟咕嘟”滚开，那醇厚的肉香便丝丝缕缕地钻进了东厢房。刘红梅忙活完出来，脸上带着灶间的热气，额头有点汗：“妈，雪儿，汤炖上了！火我弄得旺！一会儿再加点红枣和干蘑菇进去，咱家带来的！保准炖出一锅黄澄澄的好汤！雪儿，你就等着多喝点，把之前吐掉的都补回来！”
陈雪闻着这越来越浓的油香味，感觉却开始不舒服。
怀孕后她的口味敏感，对这种厚重的味道本能地抵触。
她心里为难，脸上只能挤出笑：“嫂子辛苦了，味儿真厚实，就是……我现在闻太油的可能有点扛不住。”
陈雪妈忙道：“刚闻是有点腻，等炖好了，把上面那层浮油撇掉，再放点咱家存的酸萝卜丝进去提味，就爽口了！”她想办法安慰女儿。
刘红梅却不这么想，挥挥手：“嗨！雪儿你就是讲究！听嫂子的没错！这鸡油是好东西，又补力气又养身子！他们乡下坐月子全靠它！你现在就是闻不惯也得忍忍，为了肚子里的娃，咋也得喝下去两碗！双身子的人，就得这么补！”
这话虽是关心，听在敏感的孕妇耳里却有点强硬。
陈雪默默抚着小腹，心道：宝宝，看来今天这鸡汤是躲不过了……
时间在“咕嘟”声中过去，香味在屋里和院子里弥散，引得几只野猫在墙头叫了几声。
终于，刘红梅道：“成了！火候够了！我去起锅！”
她端着一个大蓝边瓷碗出来，碗里满满盛着颜色金黄的鸡汤，汤面特意留了一层油，中间堆着鸡块、吸饱了汤汁的干蘑菇和黄灿灿的去核红枣。
冒着热气的碗递到跟前，肉香味很足。
“来来来，雪儿，趁热！坐好了！这第一碗就是你的！”刘红梅不由分说地把这碗汤塞到陈雪手里，汤表面的油花微微晃动着。
陈雪端着碗，那热气和浓烈的油味混在一起，让她还没喝就感到一阵胸闷。
她勉强笑着：“嫂子，这……太多了吧？还这么油……妈您先喝……”她想把碗递给母亲。陈雪妈连忙推辞：“我喝我喝，碗在里面！你先来！你最要紧！”
她看着女儿碗里的油花，心里也觉得媳妇油放得厚了点，但还是顺着劝。
刘红梅已经把另外两碗分别放到陈雪妈和旁边的桌上一一那是留给李卫东的。
她自己端起一碗小些但料也足的汤坐下，看着陈雪：“傻妹子，还等啥？快喝呀！凉了就腥了！赶紧的！”
陈雪看着碗里，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小心凑近碗边，想先喝点汤。
可嘴唇刚碰到那点温热的油，一股强烈的油腻感直冲上来，猛地一阵翻腾，
“呕！”她一声干呕，飞快别过脸，差点把碗打了，眼泪都呛了出来。
“哎哟！慢点慢点！咋了这是？”陈雪妈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拍女儿后背。
刘红梅也站起来：“你看看！叫你趁热喝！凉了吧？大口点闷下去就好！”
陈雪捂着嘴，好一会儿才顺过气，脸色有些发白，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带着歉意：
“妈，嫂子，对不住……我……我真喝不下这个，太油太腻了，闻着就不舒服……你们喝吧，我看着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