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门是被风吹关上的，也有轻风沿着面向后院的半开木窗吹进，拂动林听垂在脸颊的几缕碎发，书落在她脚旁,安安静静地躺着。<4尽管房里偏暗，书架上的琉璃透明小罐还是分外引人注目，漂浮在药水里的眼球似有似无浮动着，盘绕在周围的血丝暗沉森然。她看见了,琉璃透明小罐里装的是眼球,成双成对的眼球。<2林听呼吸不由得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屋子的眼球，即使只看了几眼就因为段翎的声音转过身来，却还是看得很清楚。<2一排又一排的眼球给人的视觉冲突很强，此刻还在林听脑海里回放，挥之不去,深刻至极。7
哪怕现在背对着这些眼球,也有它们在盯着她看的错觉。林听愣在原地，想像平常那样喊段翎段大人，又感觉喉咙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吐不出一个字，许是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1空气凝滞了片刻，林听眼睁睁地看着段翎走到自己面前,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弯下腰，伸手到她脚旁，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段翎的手修长匀称,拿着封面为兽皮的书，甚是赏心悦目。但林听的关注点并不在段翎的手上，也不在这本书上，而是在她身后的琉璃透明小罐上。
段馨宁说这是她的书房，那她可知书架后面藏着满满一墙的眼球？以林听对段馨宁的了解，她不像有收藏眼球的癖好的人。<1林听凌乱了。
纵然很想撒腿就跑，远离这个地方，无奈腿不争气地软了。1段翎将书放回原位，刚往两侧拉开的书架重新向中间靠拢，逐渐合并到一起，恢复原样，挡住了嵌进墙体那排有眼球的书架。她再次听到木板移动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目光触及星罗棋布的琉璃透明小罐，与其中某一对眼球对视上时，立刻弹开了。而他仅是平静地看着她：“林七姑娘，你为何在此？”林听咬了下唇，让轻微疼意拉回意识，有些语无伦次道：“她、我，是令韫带我来的，她说这是她的书房，让我进来看书。"<1段翎的平静到达了诡异的地步，放好书后直起身子。由于所站位置角度问题，他的身影覆盖着林听，如一个黑漩涡，吞噬掉她。他轻声道：“她骗了你，这是我的书房，不是她的书房。"2“啊？"林听顿时想把段馨宁抓来胖揍一顿，居然骗她，好死不死的，还被段翎这厮逮住。<2
这都不重要了，她更想知道满书架的眼球是什么情况。他喜欢收藏人的眼球？哪来的这么多眼球？难道……林听一时没掩饰住情绪，面部表情比书房里的藏书还要丰富多彩几分。<1段翎将林听的表情尽纳眼底，却没说什么，不急不慢绕地着书架走了一步，等她主动开口。1
谁知她开口第一句话是：“抱歉，误闯了你的书房。”他挑书的手顿了顿，径直越过《道德经》，落到《罗织经》：“林七姑娘哪门子的歉，又不是你的错，是令韫带你进来的。" 段翎似没看到林听的小动作，取下《罗织经》。<1她捏了把大腿，让这死腿不要发软，之后悄然往门口方向走一小步：“无论如何，我都该跟你道歉，无意间侵犯了你的隐私。"<2段翎回眸：“隐私？"<1
林听立刻不动了，佯装给书架扫灰尘，哪怕一点灰尘都没：“就是你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事。你放心，我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他朝她走了几步，二人距离缩短，低声道：“你觉得我喜欢收藏人的眼睛是见不得光的事？"<26
林听否认：“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不能随便议论旁人。"<4话音刚落，段翎弯唇轻笑，天生微粉的眼尾也跟着弯了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会从林七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6等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窘迫到头顶冒烟。最没资格说不能随便议论旁人的人莫过于“林听”，她曾经对段翎进行过无数次的议论点评，将他从头到尾批得体无完肤。林听脑瓜又疼了。
昔日“林听"搬起来的石头统统砸她脚上，林听企图揭过这个话题：“长大后读了些书，懂得了些道理，果然多读书准没错。"<1段翎倒也顺着她道：“的确，多看书有时还能救命。上次你不就是因为看了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才知道渡气救人的法子。"<2提到渡气救人，林听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的唇。段翎翻看几页武周时期来俊臣所写的《罗织经》，对里面描写的残酷刑法没太大反应，放回书架，抬手拿起另一排书架上的书。<2不知是有意无意，段翎拿到的是《金匮要略》，翻开的那一页恰好是记载渡气救人的内容。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
林听没留意他拿的是什么书，想开门，主要是没什么安全感，可段翎挡在她身前，通道又那么窄，越过他去开门，有点太明显。不是林听不想跟段翎单独相处，争取早日完成任务，这诡异的气氛不对，这时间也不对。
她忍住想开门的冲动，尽量适应略缺光的环境。“段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人的眼睛。”问这话的时候，林听眼皮猛跳了下，眼睛幻疼了。<2“林七姑娘忘了？我是锦衣卫指挥金事，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北镇抚司的诏狱。而那里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