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惠妃荣妃过来觐见的时候，佟清容是有些诧异的，她当时正在纸上写了好几个人名。
这些人名无不都是原身的姑妈或者姨母。
宫里规矩，妃嫔临生育前一个月，娘家亲眷可以进宫来陪伴。
按照原身的计划，那当然是非赫舍里氏福晋莫属，不是赫舍里氏，也可以是她的大嫂、二嫂。
但介于出了隆科多跟夕雾的事，佟清容想了想，目前还是不适合让佟家的人来。
相比之下，姨母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满人联姻错根复杂，加上男人们三妻四妾，光是姨母，也有不少人选。
“她们这么早过来干嘛？”佟清容收起笔，拿了一张纸将列好的名单覆盖在下面，这才叫人请惠妃荣妃进来。
“两位妹妹今日来得早，可用过早膳了？”佟清容跟她们俩个寒暄，多少意思意思一下。
惠妃微微点了下头，眼神明显带着点儿困意，荣妃却是精神抖索，她道：“娘娘，劳您挂心，我们用过才来的，是这么着，娘娘先前催着我们把出宫的宫女事情敲定，这事我们已经办妥了，所以特地过来送名单给您，您过目一下。”
荣妃的宫女雅枝递上一本小折子。
玉虹去接了过来，呈递给佟清容。
佟清容心里有些诧异，还没打开看，就问道：”这事办妥了？“
“这点儿小事，娘娘又催得急，我们啊宁可不睡也得把事情办妥了不是。”荣妃说道。
佟清容听着这话带刺，不言语，等打开折子一看，眉头就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荣妃瞅见她这神色，心里不悦：“娘娘，可是哪里不对？”
这折子上，各宫宫女名字、岁数跟旗籍都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打眼一看，还真得夸荣妃两人会办事。
可是，佟清容不好糊弄。
别的不说，各宫多少宫女，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她还是清楚的。
这折子上顶多不过二十来个人今年要出宫，数目就不对。
佟清容看了看名单，问道：“翊坤宫、永和宫、慈宁宫今年没人到岁数了嘛？”
惠妃脸上露出尴尬神色，看了荣妃一眼。
荣妃却是心安理得，“宜妃德妃都怀有身孕，慈宁宫那边太皇太后跟皇太后我等不敢自作主张，怕是得您亲自去过问。”
她倒是打的一手好太极。
宜妃德妃有身孕，这话可容易叫人误解，是宜妃德妃仗着有身孕不放人呢，还是荣妃体谅她们，给她们宫里行了例外。
佟清容道：“我满打满算，怎么着今年也得出去五六十个宫女，怎么少了三分之二，年底又得进人，这各宫人手本就一年比一年多，那些宫女到了岁数就叫她们出去，何苦留着呢。”
荣妃哎呀一声：“娘娘仁善，我也是这么想的，惠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惠妃附和一声，答应了声是。
她神色带出点儿局促，低着头。
佟清容看看荣妃，看看惠妃，不言语了，端茶送客。
打从景仁宫出来，荣妃就满脸笑容，对惠妃道：“姐姐瞧见刚才皇贵妃脸色没有，哎呦呦，真难看，就她善良不是？说得咱们倒跟刻薄人一样。咱们话可传下去了，各宫主子不放人，咱们有什么办法。”
惠妃心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她点头道：“今年不出去，明年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荣妃回头白了景仁宫一眼，“要我说，皇贵妃现在不管事，真是不知管事多难，咱们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操心，这点儿小事还特特地叮嘱咱们，我看，她是看咱们事情办的太好了，看不过去，嫉妒咱们，特地给咱们寻麻烦的。”
荣妃边走边说，瓜子脸上满是倨傲神色，“我才不傻，一眼就看出她是想叫咱们得罪其他妃嫔，人家奴婢用的好好的，又是熟手，把人送出去了，安排些笨手笨脚的进来，谁乐意啊。”
“娘娘喝点儿菊花茶吧，您可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玉虹见佟清容盯着折子看了半天，怕主子气坏了，端了一杯清澈带着香气的菊花茶过来。
菊花清凉解暑，一朵朵泡开的菊花飘荡在水面上，那一瓣瓣花瓣白得近乎透明。
佟清容喝了口茶：“我没太生气。”
说到底，还是生气了。
玉虹道：“宫女们的事，既这样了，娘娘何不就算了。”
佟清容摇了摇头，“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事不能破例，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过去，只怕以后就成定例了。
今年不出宫，拖到明年去，明年拖后年，这要是主子把人用习惯了，怎么都不开口放人，那当奴才的可怎么办？
主子们的日子横竖是不必担心的，可宫女们的花样年华也就这么几年，熬过了30岁，出了宫，还能找到什么婆家要他们。
娘家又有几家不嫌弃的，爹娘还好，便是重男轻女，姑娘怎么也是爹娘生下的一块肉，兄弟就不同了，兄弟有了媳妇孩子，那就更不同了。
佟清容闭着眼睛，靠着迎枕，想了一会儿，她脑子里掠过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