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许久不曾看见这样的母亲了。
男生弯起眼睛赞美道:“很漂亮。”
姜玉琼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已经太久太久不曾梳妆打扮过,刚刚在涂口红的时候,甚至手都在抖。口红是她多年前没有用完的,只是当时没舍得扔,放到现在肯定是过期了,滞涩得已经不太能涂匀,但她想了想还是涂了,等一会儿去洗掉就是。听着儿子的赞美,她觉得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她放下心,目光凝注向自己的儿子。
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可大概是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衣服显得并不算服帖。肩膀那块儿倒是撑得严实,可到了腰线那里,姜玉琼眼尖地发现了被少年捏出来的几道褶。
“我的儿子也很帅,可就是太瘦了。"姜玉琼不自禁地感叹道,“既然你说了未来会更好,那在之后你也必须得好好吃饭,没必要为了将就我的饮食。你要多吃些,把肉长出来。”
祁向晨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飞到了自己的头上,愣了愣后,他点头:“我会的。”
妇人点头。
祁向晨瞧了眼房间里的老式挂钟:“裙子妈你是打算再多穿一会儿,还是现在就换下来?我可以顺道一起洗了。”
闻言,姜玉琼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纠结神色,裙子她是喜欢的,可一直穿着又不是个事情。
见到妇人脸上的犹豫,祁向晨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很没情商的话。他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想到这点后,他索性也就不在客厅呆了,进到卫生间里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今天才周四,距离周六还有一天,照现在的天气,洗了也完全可以在周六到来前干掉。
没一会儿姜玉琼就拿着换下的裙子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祁向晨打开门,接过对方手里递过去的裙子。姜玉琼的目光在其上流连:“我以后再穿。”祁向晨不禁失笑:“嗯好,之后有的是时间穿。”姜玉琼被他说得有些害臊。
短暂的害羞褪去,姜玉琼渐渐发现了祁向晨的不对劲。刚刚从外面回来带着口罩她能理解,可这个时候怎么还一直带着呢?真的是如他说的那样,为了预防流感吗?
真得了流感,她也没听见祁向晨有什么咳嗽鼻塞的,嗓子哑的毛病。今天回家的时候,男生穿着一件她觉得很陌生的长袖回家。她也只当是男生住在外面,买了新衣服换洗。可她现在突然意识到,既然都已经买了新衣服,为什么又要在大晚上的专程再跑出门再买一件?现在男生为了方便洗衣服,将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了结实的小臂。小麦色的肌肤上,隐隐可见一道淤青的痕迹。姜玉琼的目光在那处淤青上一掠而过。
如果说身上存在淤青,那么脸上是不是也会是同样的情况?所以才会戴着口罩把脸遮住?
“怎么了嘛?"见到姜玉琼将衣服递给自己后,仍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自己看,祁向晨有些疑惑。
姜玉琼猛然回神:“不,没什么。"她按着自己的投:“我突然觉得有些困了,就先去睡了。”
“你去吧,妈妈晚安。”
“嗯,晚安。”
姜玉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人坐在床上,心思却还游荡在外。她知道祁向晨在外面会遇到很多很多事情,就打架这件事情她就不止发现了一次。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着急,完全不能理解记忆中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利人干起架来,带着一身伤回来。
可随着事件发生的次数多了,姜玉琼也明白,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后面祁向晨结识了万远,这样的情况就很少再发生了。然而每一次发生,祁向晨都会尽可能地瞒着不让她发现,就如今天这样。姜玉琼能够体会到孩子的良苦用心,她便只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她忽地意识到一种可能一一如果说,向晨带着口罩是为了遮住脸上的淤青,那么这三天里,他真的是去做住家家教了吗?那个给她打电话来,替祁向晨做证明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学生的家长吗?
姜玉琼从床上站起来,就想要立刻找到祁向晨问个清楚。但人一走到门边又止住了脚步,小晨都这么小心翼翼地不想被自己发现他受伤的事实,她真的还要冲到孩子面前,戳破这粉饰下的太平吗?“等明天吧,明天寻一个合适的时间,去问问那个替小晨证明的男人。他是谁?又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姜玉琼低喃着重新坐回了床头。她躺回床上,只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祁向晨将洗干净的最后一件衣服晾上阳台。太阳落山后,气温也变得凉爽起来,渐渐地有风穿过楼宇的缝隙吹到了这里。
男生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替母亲买来的那条鹅黄色长裙在逼仄的空间里,随风起舞。
在遇到宋悦葳之前,祁向晨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赚钱赚钱赚更多的钱,他必须要赶在母亲身体进一步恶化之前赚到能够让她做换肾手术的钱。一个馒头都要掰开当成两顿吃的日子里,他根本不会想到还要给自己的母亲送礼物。
衣服自然会买,可常买的衣服从来都是为图省事的单调黑灰色,方便穿脱且价格低廉。
可在遇到宋悦葳之后,那根绷紧了的,快要断裂的弦骤然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有了更多的余韵去思考自己人生的更多种可能,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