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8章疯
最容易起势的是那纱帐,瞬间就因火焰的缘故而蜷缩成焦黑的蝶,火舌窜上罗帐。
烧起来有一股焦烧味道,屏风外的几位女婢顺时警觉起来,她们匆匆绕过屏风的刹那,应池正将那燃烧着的衣服抛向雕花榻。火焰一落床,顿时带着寝被也欲起势,一瞬间,整个床都处在燃烧之中。大婢惊慌失措,匆匆安排着身边瞧着伶俐的女婢:“快,快去叫人!”“哎、哎!"被安排的人喊叫着冲出门外,“来人啊!走水了!”另两名婢女边喊边扑向床榻欲灭火,奈何火源太散又太凶,尤其是那衣服,被撒了灯油,烧得尤其旺。
应池冷眼在侧看着这一切,又将拿着油灯的手放到了屏风的绢帛画上,火舌瞬起。
这边火尚且扑不灭,这难缠的小娘子还在到处点火!两个小女婢商量了商量,已经蓄势待发,欲夺了她手中那豆形灯。应池瞧出了意图,扯散青丝。
她将灯油滴落在上,一缕发丝瞬间焦卷:“再近一步,我就烧死我自己)"“阿呀!”
胆小的不敢再动,胆大的那个慌不择路去拽应池衣袖,挣扎躲闪时,一个不小心,应池反手将灯焰拂上其裙摆。
那小女婢顿时四下跳脚拍着身上的火苗。
应池说不上来的心情,瞧着并没有愧疚,更不会有得意,她很木然。另一人又想拦,应池直接将灯油倾倒在自己肩头:“试试?”那人万不敢去夺,忙去帮另一人灭火。
火光映着应池夺目的脸,涂了唇脂的红唇潋滟,异常显眼,像只要自焚的艳鬼。
祁深半赤着上身坐在榻边,寝衣大敞着,块垒分明的腹肌随呼吸起伏,典医正用细白绢布缠裹他臂上的刀砍伤。
血珠渗出,染红了白布,刀口森然,他眉头皱起,只冷冷盯着窗外已黑透的天色,面色也不虞。
“这砍伤不浅,世子,伤口莫要再挣裂了。"典医低声劝慰了一句。祁深未应,指尖不耐地敲着案几。
忽听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侍从慌慌张张闯进来:“世子,西厢房走水了!”
祁深眸色一沉,霍然起身,未系好的白色绢布散落在地,“怎么回事?”“那小娘子点了床榻,火有点收不住。”侍从匆匆应着。祁深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再披衣,大步跨出门槛。西厢房内,几名婢女正手忙脚乱地用可用的工具扑火,却没有一盆水来得实在。
祁深到的时候,眼瞧着裙摆燃着的女婢在地上打滚扑腾,提桶欲往屋里去的人慌忙将一桶水泼上去。
“嗤”的一声,白烟腾起,深秋欲入冬的天里,那婢女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也看不住!"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场景让祁深再次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问道:“人呢?”有女婢哆哆嗦嗦地指指里面,祁深抬步就朝里走去,几名侍从也匆匆跟进去。
应池就站在火势最盛不远处。
她的衣角已被烧焦,发梢卷曲焦乱,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武器一-那一盏不起眼的油灯。
火焰在她指尖跳动,映得她眉眼森冷,也透着疯意。眼瞧着火就要被扑灭了,这场闹剧怕也是要结束了,应池面无表情地点了自己所穿的寝衣,从半截点了自己的头发。头发簌簌而落,她又将灯焰逼近自己的脸颊,火舌瞬间舔舐了她的睫毛和眉毛,而后闭着眼睛往自己脸上靠。
鬓角的头发被吞焦了,火热的感觉挨近她的脸,寝衣的火好像烧进了内里的亵裤,灼到了皮肤,很烫很疼。
“你真是找死!”
随着一声暴喝,手中的灯盏被劈手夺过,扔到地上。火焰熄灭了,只剩了一缕青烟。
祁深脱下自己的寝衣,猛地去打她身上的火,眼瞧着不好灭,他又去扯她的衣服,而后冲身后的人怒道:“都滚出去!”屋内火势已熄,只剩焦黑的帐幔残片飘落,满地水渍混着灰烬,一片狼藉。应池虽赤裸着身子,脸颊是因热度而泛红,并不是羞愧,她倔强地昂着头,眼中不仅毫无惧意,还却多了些得意在。她亦体会到了乐趣,当生死置之度外,看着别人咬牙切齿是多么让人享受的一件事情。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但并不想自尽,然把这弄得鸡飞狗跳,或许不得不死了,但死之前也得带走一个,不是沈思尔也会是面前的人。她出不去了,大概是面前人的几率大一些。但这样势必会落入沈思尔的圈套,岂非是助她成事?
好难抉择。
她恨,沈思尔是她遭受苦难的根源,而祁深是她苦难的制造者。似笑非笑的眼睛尤其亮,就那样盯着他看,祁深的眼睛眯起来,手猛地覆上她的脖颈,却未收紧。
他感受着那颈间的脉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旺盛而朝气,盯着面前人半响,最终祁深长呼一口气,像是极力压下某种暴戾情绪:“你非得这样去激怒我吗?"“堂堂世子肚量未免太狭小?奴婢没烧过修葺得这么奢侈的房间,就想烧烧看而已,这就算激怒你了?”
然应池的话却带着刺,脸上的笑意也无限扩大,还耸了耸肩,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祁深的眸子依旧冷:“少说点话,你受苦或许能少点。”“拿开你的脏手。”
祁深咬了牙,手瞬间收紧,却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