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冕之地,训练场。
这里是教会守卫平日锤炼武技的场所,地面铺设着厚实的沙土,四周陈列着各式磨损的训练器械与箭靶。
格洛莉娅在仪式结束后便主动找到了罗兰,坦言尽管圣痕赋予了她力量,但缺乏系统战斗训练的她,空有能量却难以有效运用。
因此,她郑重请求罗兰。
这位她亲眼见证其击败强大敌人的战士,能够指导她战斗的技巧。
而罗兰自然也不会拒绝。
此刻,训练场中,两道身影正在快速交错。
罗兰的动作轻松而从容,甚至未动用任何超凡力量,仅凭纯粹的体术与剑技,便轻易地格挡或闪避着格洛莉娅全力的进攻。
呼吸平稳,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晨间散步。
而另一边的格洛莉娅则已是汗流浃背,呼吸急促。
她手中训练用的长剑每一次劈砍、刺击都倾注了全力,却被罗兰轻描淡写地化解。
圣痕带来的光芒偶尔会在她极度专注时于皮肤下微微流转,却难以弥补技巧与经验上的巨大差距。“杜克公爵的信使…透露他们不日即将抵达东部,”
格洛莉娅在一次突刺被罗兰侧身格开后,喘息着说道,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
“他会按照计划…与安诺的军队“汇合’。”
罗兰轻松地架开一记势大力沉却略显笨拙的竖劈,顺势引导对方失去平衡,同时问道。
“他具体打算怎么做?”
他的声音平稳,与格洛莉娅的喘息形成鲜明对比。
格洛莉娅踉跄一步,迅速调整重心,再次举剑。
“他说…会等待安诺公爵与河域诸国军队交战,注意力最为分散的时刻……”
她猛地一个假动作后试图横斩。
“然后,直接率领亲卫,突袭安诺的本阵!”
这个答案让罗兰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他轻易地后撤半步,让剑锋堪堪从胸前掠过,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诧异。
“直接袭击?如此…简单粗暴?”
他甚至忘记了继续进攻,脱口问道。
“你到底允诺了他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尽心尽力,甚至毫不迟疑地采用这种近乎冒险的计划?”格洛莉娅也趁此机会稍作喘息,她拄着剑,胸口微微起伏,抬起头直视罗兰,目光冷静而坦诚。“我承诺在事成之后,将安诺公爵原有的全部领地与东部边境三处最富庶的商镇,永久划归他的治下,并且……”
她顿了顿,清晰地说道。
“承认他“西境大公’的世袭爵位,享有近乎独立的征税与募兵权。”
罗兰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这份代价不可谓不沉重,几乎是将王国近四分之一的命脉交予了一位同样强大的公爵。
沉默片刻后,他并未继续进攻,而是提出了一个关键的疑问。
“很丰厚的承诺,但恕我直言,殿下,您目前…并非蒙恩国王公开承认的继承人,杜克公爵…为何会如此简单地相信您能兑现这份远超常规的承诺?”
汗水浸湿了格洛莉娅的金发,但目光却异常清醒和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现实主义。
“他会的。”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清剿国贼’的大义名分确立,并且那些土地和权柄实际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再想让它们吐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父王归来,面对既成事实,为了王国的稳定,也大概率不会强行收回,那意味着另一场战争。”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冷静地分析道,展现出对权力博弈的深刻理解。
“而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父王坚持要收回部分权力,也必然需要从他处拿出足够分量的利益来补偿杜克,以换取西境的忠诚与稳定。”
“对于杜克而言,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交易,他要么得到我承诺的一切,要么得到来自国王的、价值相当的补偿。”
罗兰仔细品味着这番话,不得不承认格洛莉娅对杜克心理和政局走向的判断极为精准。
这份基于现实利益与权力平衡的计算,远比任何空洞的誓言都更有说服力。
“很精妙的算计,但. ..”
他格开她一次略显疲软的进攻。
“这样的允诺,等同于亲手打破您父王多年来苦心维持的王国权力平衡,待到他自北境归来,面对一个权柄空前膨胀、几乎独立的西境大公…您又该如何应对他的问责?”
格洛莉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汗水沿着她的下颌滴落,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反而透出一种决绝的清澈。“所有的后果与罪责,自然由我一力承担。”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的,给予一位大公如此巨大的利益,会动摇现有的平衡。”
“但与安诺公爵染指深渊的禁忌力量、残害无辜的平民、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王国拖入战火的所作所为相比,我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剜肉补疮,是为了阻止一个必将导致王国彻底倾覆的更大灾难。”她握紧剑柄,目光灼灼地看着罗兰,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