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好官”呢?
对于安昕来说,符合自己利益的官,就是好官。
大堂上。
杜老头讷讷不敢言语,其余原告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不知道说什么。
李三元的婆娘跪在那里,只知嘤嘤哭泣,没有什么见识,在这阵仗之下更没有什么主见。
在安昕看来,这些人里,杜老头这个生员被梁东明三言两语摘除掉以后,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了。“李三元等人在运河之中汲水,违反了朝廷禁令,触犯了大燕律法,本应杖责罚银投入大牢!但,你等水夫打人,亦是犯法!”
梁东明看向几名跪在西侧的水夫。
“大老爷,我等认罚。”
水夫头非常恭顺的磕头认罚道。
梁东明再看向苦主代表,那个李三元的婆娘。
这婆娘长得颇有几分味道,真不知道是如何嫁给李三元这样一个卖炊饼的锉子。
“李陈氏,你丈夫没了,你还要操持家业,拉扯孩子,本官看你着实可怜。你且说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只要在合理范围,本官替你做主!”
梁东明的目光盯着李陈氏的脸往下滑,在她鼓鼓的胸脯上停留了几秒,往下瞧去,但那摞着补丁的衣裳既宽大又不合身,着实没什么看头。
“大老爷”,李陈氏伏地啜泣,额头抵着砖缝:“民妇孤儿寡母,只求一些银两葬了当家的。”“本官来看,此次斗殴,水夫过失杀人,按照《大燕律》,需赔偿10两烧埋银。但李陈氏家境困难,孤儿寡母的,上头还有一个老妇,着实可怜!
本官做主,你等水夫赔偿李陈氏15两银子,你们可认罚?”
梁东明挺起胸膛,轻轻捋了一下下巴上的三寸须,作公正廉明之状。
“十五两银子!”
水夫头吸了口凉气,沉吟道:“小人认罚。但,李陈氏需立字据,承诺不再上告!”
梁东明又看向李陈氏:“李陈氏你认为如何?”
“民妇全凭大老爷做主。”
李陈氏颤抖的说着,不敢抬头去看那“明镜高悬”牌匾下的“青天”大老爷。
“如此,水夫赔偿十五两到县衙。但一码归一码,李三元汲水违禁,依然要罚,扣除三两充当罚银,其余违禁汲水之人,同样各罚三两。”
梁东明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润了润嘴唇:“世事维艰,念李陈氏家中没有成年男丁,这钱拿在手里不安全,暂放在县衙存管,每月初一发放一两,12个月领讫。
结案!”
梁东明惊堂木一拍,人命案子就算是结了。
之后再修饰一下案卷,送往府衙、省按察使司,谁也挑不出错来。
此案净赚二百一十八两,美滋滋。
“退堂!”
师爷喊了一声。
汲水的百姓身上的疼也赶不上心里的疼。
不舍得买水而去运河汲水,本身就是家里苦困没钱的主儿,现在被罚银,有的人甚至要背债,属实是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围观的百姓散去。
普通百姓不懂法,也不知道知县办的是否公平公正,但人家苦主都没说什么,他们一群外人看个热闹也就是了。
“殴打,成了斗殴。”
咱们这位梁知县上下嘴皮子一碰,春秋笔法使的纯熟啊。
安昕出了县衙,忍不住调侃说道。
“这些水井,尤其是龙山县东城区的这些井,基本上都是漕运巷子的孙家的。别看这一桶井水只要几文钱,但却是个没本的买卖,每日纯利不少。这孙家给梁东明使些银子,再派人吓唬吓唬那李陈氏,案子不难解决。”
万泽文作为刑名师爷出身,对于这个可谓是门清儿。
“解决不了案子,可以解决苦主。拿了孙家的钱,拿了苦主的钱,还拿了汲水老百姓的钱,梁知县借着案子一鱼三吃,得心应手。
张良也感慨说道。
万泽文哂笑道:“就这,还不算心狠的,真下狠手的,吃完原告吃被告,能将双方都吃干抹净,一丝不剩!”
就在安昕走到十字路的时候,看到打人的水夫竞然已经被释放出来了。
“三哥,还没吃晚饭呢,请你去下馆子压压惊。”
七斤喊着。
“天不早了,还要去井上还车,明天吧。”
张三推着水车,转头和七斤说话。
安昕正好看到了张三的脸。
那日大雨出门时候,后门门口那个收拾馄饨摊小贩的身影与之重叠。
“梁申,抓人!”
安昕看向张三。
梁申听令,一挥手带人朝着张三就追了上去。
“站住!”
梁申用力蹬地,腿上肌肉爆发出澎湃大力,像是腿上安装了弹簧一样飞射而出,同时抽出隐藏在大衣之内的锂亮腰刀。
“啊?”
七斤见到三个手持凶器的壮汉杀来,顿时吓傻了。
虽然他从小混迹在府城底层,也是打架斗殴的好手,但也是在泥窝子里厮混,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在他旁边的张三,却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掌击打在车把上,木屑翻飞,从中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