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乌老大的真名。
但一杆黑色乌贼旗,是整个东海航线上人人知道的标志,不论大燕人、朝鲜人、倭国人,或是葡萄牙人、荷兰人。
相传,乌老大原本是张则士麾下十大舰队之一的首领,后来叛出张则士集团自成一派,成为了东海之上亦盗亦商的雇佣兵。
但冯全知道,乌老大看似脱离了张则士,实际上是成了暗地里给张则士干黑活的“黑手套”。不只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
不然,在张则士一手遮天的东海,乌老大不能横行无忌。
“这一次,在东阳府劫掠的财富,我冯全分文不取。”
冯全饮下一碗酒。
又道自信说道:“至于张公的吴州总兵一职,胡阁老已经应允了,就不会改。”
“好!”
乌老大眼睛很亮。
他胡建人,自下海以来,在老家已经是上了通缉令的罪人。
十几年来不敢回家,偶尔乔装打扮回家也是小心翼翼,且因为成了通缉犯而不受家里待见。这一次,张则士只要能成为吴州总兵,他孬好也能混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到那时候衣锦还乡,家里族谱都得单开一页,祖祠之中都能挂一副牌匾。
越想,乌老大的眼睛越亮,猛地灌了一口酒,豪迈说道:“东阳知府安昕,老子会亲手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
还有市舶司的账簿、提举严正民的人头,一并给你拿下。”
冯全点了点头。
求其上,得其中。
能杀掉安昕最好,哪怕杀不了,能劫掠府城,届时他安昕的知府一职必然干不下去了,景顺帝当时拔擢其到东阳剿灭倭寇,今日惨被打脸,不可能唾面自干,他安昕十有八九要被押送京师,投入大牢之中发落。如此,他冯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来,碰一个!”
冯全心中喜悦,端起酒杯和同样高兴的乌老大碰了一下酒碗,两人一口闷掉碗中酒。
“痛快!”
乌老大大口吃着羊肉,哈哈笑道。
“老大!”
有人轻叩门扉喊道。
“何事?”
正吃酒吃的痛快的乌老大不耐烦的问道。
“老大,咱们前锋船队中有船只返航去黑山岛了。”
手下说道。
“返航?”
乌老大豁然起身,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他们返航干嘛?去把他们喊过来,问问清楚什么原因!他妈的!”
乌老大和冯全拱了拱手,打算离开。
“我和乌老大一起。”
冯全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穿过长长走廊,下了步梯以后来到了甲板上。
月亮照在白帆上蒙蒙亮,甲板上水洗的干净,折射朦胧的月光。
来到船头甲板上,远处黑洞洞的果然有着七八艘船。
双方打着火把挥舞交流着。
也是凑巧,虽然是固定的航线,但寻常在茫茫大海上也很难相遇。
很快,在交流过后,远处的船只凑近了过来。
扔下绳子去,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棉袄的黑汉抓着绳子被提了上来。
“是你?走狗张?”
凑巧,乌老大认识这个人。
以前在小琉球给荷兰人当过走狗,后来自己在荷兰人那里贷了一条商船,跟着船队搞走私。对面人讪笑一声:“乌老大好。”
“你们为什么返航?”
乌老大直接问道。
“今天,我们试探进攻鱼头岛,结果····”
走狗张将中午那一场试探性的进攻,以及所遭遇的结果讲了出来。
话说完,乌老大和冯全都陷入了沉默。
“鱼头岛竟然有这么多炮?这些炮都是哪里来的?”
乌老大皱着眉说道。
“鱼头岛的炮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那些炮射的比我们的红夷炮还要远,当鱼头岛还没有进入我们射程的时候,鱼头岛上的炮已经击中了戴老大的乌艘船。
戴老大更是在之后的战斗中,被断裂的缆绳抽死了。”
走狗张补充说道。
“什么?”
乌老大揪住走狗张的领口:“戴苟宣死了?”
戴苟宣是他的人,而且是他的心腹之一,那么多次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却死在了这样一次简单的任务中?
“乌老大。”
冯全手拍了拍乌老大的手臂。
乌老大这才放开了脸色发白的走狗张:“鱼头岛比想象中的要硬一些。”
“我们要不要联系外鱼头岛的穆老大。”
冯全犹豫了一下,和乌老大问道。
“不行!”
乌老大断然拒绝道:“穆子英和我可不一样,他若果出手,岂不是落人口实?张公如何还能得到总兵一职?”
冯全连忙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哈哈哈哈!”
乌老大大笑几声:“鱼头岛是比我想的要硬一点,但打仗可不是只是靠几门火炮,你说安国军有三千正兵。
七千对三千,优势在我!
且去休息,最晚后日早上我们就能到,届时且看我如何破他!”